第一章 無臉之人

我姐姐總喜歡給我家門口那棵醜陋的無皮樹澆水。

我跟閨蜜吐槽了這件事。

閨蜜卻說：

「人要臉，樹要皮。你們家有棵沒有皮的樹，就有一個沒有臉的人！

「你姐姐就是無臉人，她會殺了你！」

01

「你身邊的人，真的是你認識的人嗎？

「你有沒有過一瞬間，覺得他變得很奇怪？

「也許他並不是你的家人朋友，而是一個披著你家人朋友的臉皮的怪物。

「也許你並不相信，所以你需要聽我講一個故事。

「許久許久之前——誰知道多久，反正那時你的祖宗的祖宗都還沒有出生。

「——他便存在了。

「他喜歡在深夜的時候，透過窗戶，觀察房間裏的人類。

「你察覺到了那視線，抬起頭看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特殊的地方。

「你將掉在地上的飯粒撿起塞進嘴裏，卻突然聽到了一陣摻雜在風聲中，似有若無的笑聲。

「你又抬起頭，突然發現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

「一個黑色的影子趴在窗邊。

他在注視著你。

「可是他沒有眼睛，準確的說，他沒有五官。

「他擺弄著不怎麼聽使喚的四肢，用一種扭曲又嚇人的姿勢緩緩地從窗戶爬進屋子裏。

「你尖叫著用剁骨刀削下了他的腦袋。

「他卻依然向你爬過來，他的身影緩緩地與你重疊在一起。

「他溫柔地撫摸你的臉龐，用鋒利的指甲在你的耳後劃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他將手指從那道傷口中塞進去，緩緩地用力，像是撕開一層皮一般，將你的臉皮完好無損的剝了下來。

「——貼到了他自己的臉上。

「第二天，你的爸爸媽媽叫他起床吃飯，給他夾了你最愛吃的菜。

「你的小侄女呆呆地注視著你，突然說道——

「你真的是我的小姑姑嗎？

「你和我小姑姑長得一樣，但你不是人啊。」

02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我忍不住追問：「小侄女是怎麼看出來他不是人的？」

閨蜜將那本破舊的書合上。

「書裏沒寫，隻寫了這破綻是最容易看出來的，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畢竟能發現他的破綻的人極少，而且每一次發現的人都不同。

「有天才，有傻子；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

「這說明，那東西的破綻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

「但他最大的破綻便是——」

閨蜜猛地湊到我麵前，一雙黝黑的雙眼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他會給一棵沒有皮的樹澆水。」

我眼睛猛然瞪大，「蹭蹭蹭」後退了好幾步。

「思、思思，你別嚇唬我......」

餘思思歪了歪頭：「我沒嚇唬你，小五，你的姐姐真的可能不是人，而是無臉人。」

我沉默了。

我來找餘思思，當然不是為了聽故事。

不如說，聽故事是意外，卻又是必然。

因為我的姐姐自從一個月前出車禍後，便變得十分怪異。

晝伏夜出是常態，還和所有朋友都斷了聯係。

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家裏突然移栽了一棵樹，還是一棵沒有皮的樹。

按理說，沒有皮的樹是不能成活的。

可姐姐天天半夜十二點都會給那棵樹澆水。

而那顆樹，直到現在都沒有枯萎不說，還開了花。

估計再過不久就能長出果實了吧。

「你要小心啊，小五。」

餘思思突然說：「如果有人吃下了無皮樹的果實，那就會逐漸被無臉人代替。」

「這個人，便會被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漸漸遺忘。」

「如果你姐姐就是無臉人的話，她的目標，很可能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