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傻眼。
殿下為什麼突然罰他?他剛剛說的情況沒錯啊,殿下就是最近突然不愛吃飯的!
長風疑惑、委屈但不敢反抗殿下的處罰。
隻能暗下決心一會兒要多吃兩個肉包子,來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對他們主仆之間的交流,沈青歌隻能評判一句有趣。
但對於長風剛剛描述的狀況,沈青歌倒是心有疑惑。
她放下手中魚湯,轉身去了祁晏北桌上。
長風還低著頭失落呢,一晃眼就看見身旁多了個人影,驚得他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
這個永安縣主走路怎麼都沒聲兒的?他一個武功高強的人都沒察覺到她的腳步聲。
沈青歌沒管他,隻仔細瞧著祁晏北的神色。
祁晏北被她盯著,麵上不動聲色,手卻在桌底下緊張的攥拳。
她與他的距離有點過近了,近到祁晏北能清晰看到女子根根分明的睫毛。
他喉結滾動,盡量讓自己的聲線保持平穩。
“怎麼了?”
沈青歌聽到他問,猶疑的搖了搖頭。
“殿下看著挺正常的......”
祁晏北的麵色微白不見紅潤,眉眼平緩卻有些疲倦感。
乍一看好像並沒有什麼問題,看著還挺健康的。
沈青歌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小題大做了,或許祁晏北就是單純的換季不愛吃飯而已?
可她心底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她的異能是治療解毒,與中毒或者重症病患靠近時,異能有預警的效果,類似於蜘蛛直覺。
這次靠近祁晏北雖然沒有明顯預警,卻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問題出在哪裏呢?
沈青歌撓撓頭,目光仍舊停留在祁晏北俊朗的臉龐上。
祁晏北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忍不住輕咳一聲,垂眸躲閃。
就這麼一側頭,修長皙白的脖頸暴露在沈青歌視線中。
“膚色?血管!”
沈青歌一驚,終於發現自己覺得祁晏北哪裏奇怪了!
祁晏北的膚色過白了,白到沈青歌能清晰的看到他近乎幽藍色的血管。
正常人的血管不會是這個顏色,而祁晏北的膚色更是近乎白血病患者的白,這絕對不正常。
她的驚叫聲不小,祁晏北原本垂眸,被她叫回神。
他很輕易的看出沈青歌此時的神情與剛剛不一樣了,像是發現了什麼。
“怎麼了?哪裏不對嗎?”,祁晏北問道。
沈青歌心中已有幾分定論,卻沒直接說出,反而問道:“殿下可否讓我把一下脈?”
她神情嚴肅,看著不像在開玩笑。
祁晏北一愣,“你會把脈?”
她不是武將世家嗎?
沈青歌笑笑,謙虛的回應,
“略懂一點皮毛。”
長風不明白,就這麼一小會兒永安縣主怎麼就要給自家殿下看上病了。
“可殿下身體向來很好,冬天蓋薄被都不會生病的......”
他還沒說完,便看到王爺橫他一眼。
他連忙閉上嘴。
沈青歌見祁晏北沉默,誤以為他不信任自己,於是便開口解釋:
“我的醫術雖不比宮中名醫,但也還不錯,不會誤診錯診。”
祁晏北並非不信她。
沉默隻是因為他自幼不與他人接觸,尤其是女子。
他身邊甚至連一個婢女都沒留。
祁晏北沉寂了許久,甚至連沈青歌這個神經大條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遲疑。
沈青歌這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很唐突,尬笑一聲,想開口緩解尷尬。
“那個不然還是算了......”我醫術也沒有那麼好......
“不必,”
祁晏北打斷她的下一句話,把手上護腕解開,將手腕伸到她麵前。
他抬眸,兩人對視,祁晏北的眼神莫名讓沈青歌覺得有些乖。
“勞煩永安縣主了。”
“哦哦,好。”
沈青歌將手指搭在他的腕上。
如今已經入秋,風有些涼。
祁晏北的體溫偏低。
沈青歌剛喝完熱騰騰的魚湯,就連手指都是熱的。
溫熱的手指觸碰到祁晏北的皮膚,他身體一僵,卻又很快放鬆,任由沈青歌動作。
沈青歌診的很仔細,聚精會神的體會他的脈象。
過了幾息,沈青歌鬆手,放開祁晏北的手腕。
祁晏北看出她的表情很嚴肅。
“怎麼了?絕症?”
他問的很隨意,像是隨口在聊什麼小事。
沈青歌一愣,抬頭看他。
“倒也不是。”
她原本斟酌許久的話,被他這麼一打岔,說出口也不那麼艱難了。
“殿下是否最近特別不喜素菜,反而更喜葷腥,每日醒時,經常感覺肋下疼痛,就如針紮一般?”
沈青歌一一問道。
祁晏北愣住,他近來好像確實有這些症狀。
原來她真的會看病?
所以他到底得了什麼病,能讓她突然變了臉色?
祁晏北側頭,眼中的疑問呼之欲出。
魚湯攤的生意很好,人來人往,沈青歌顧及著這是他的隱私,低聲湊近他。
“殿下可能中蠱了。”
沈青歌的聲音不大,但在長風這種習武之人耳中,十分清晰。
他頓時大驚失色。
“什麼?中......啊?”
他沒說出那個字,可從神情足以看出他的不敢置信。
沈青歌白他一眼,讓他小點聲。
這難道是什麼能人盡皆知的事情嗎?
長風閉上嘴,一雙眼還牢牢的黏在祁晏北身上。
祁晏北緊皺眉頭,側首問沈青歌。
“你確定嗎?”
沈青歌肯定的點頭,目光堅定。
“雖然我目前還看不出是什麼蠱蟲,但是可以肯定,殿下身上有蠱毒。”
“殿下你看,正常人的血管是暗紅色或者青紫色,隻有中蠱之人的血管,才會呈現出墨藍或幽藍色。”
她一邊說,一邊把手腕伸出,與祁晏北的手腕並排靠近。
陽光之下,祁晏北很輕易便能分辨出兩人血管的不同。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凝神仔細去看時,甚至能看到自己血管中,好似有活物。
再眨眼,卻消失不見。
祁晏北皺眉,又問道:“本王所中之蠱致命嗎?”
沈青歌斟酌了一番,謹慎回道:“多則半年,少則三月,蠱毒便會爆發,一旦爆發,性命垂危。”
她不是在危言聳聽,蠱蟲這個東西,輕易不出現,一出現,必會要人命。
尤其是像祁晏北這種,已經外顯在體表上的蠱,最是狠厲。
祁晏北抿唇不語,心中卻對沈青歌的話已經信了大半。
在這京都中,想他死的人太多了,幾乎每一位,都是心狠手辣的主,恨不得他能立刻暴斃,好讓他手中兵權和權勢統統覆滅。
他眼神冰冷。
但是蠱蟲極難成活,除了西域之人,很少會有人養蠱蟲。
可他從未與西域中人接觸,京城中也沒見西域相貌的人,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被種下蠱?
祁晏北眼中淡漠,腦海中一一閃過那些見不得他活的故人’們的容貌。
“不知縣主能否看出這蠱毒是何時所種下?”
他冷聲道。
沈青歌不意外他會問這個,回道:“殿下想想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吃飯,便是什麼時候被種下蠱蟲。”
那便是——一多個月前,他從宮中回來以後。
祁晏北神色一冷,驀然從長凳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