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龐大哥,你還跟咱小時候一樣,說話逗死個人,比小品還樂!”這熟悉的調調,合著我幾天不在,隔壁的老寡婦登堂入室了!
錢梅芝可是老龐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年輕時也算十裏八鄉有名的“一枝花”了。
當年眼光高,看上鄉裏鄰裏的泥腿漢子,挑來挑去,挑了個市裏的幹部結了婚。
可惜命不好,年紀輕輕就喪了夫,跟婆家也處不來,便回了龐家村。誰知沒過多久,就生下個遺腹子錢大勇。
趕巧我早產生下小丫頭春華,因著孩子同歲,又鄰裏鄰居的,我們兩家走動得就多了起來。
孤零零一個寡婦帶著孩子過活,地裏、家裏活計多少有些忙不過來,我便常常使喚老龐搭把手,沒多久,我們兩家便好得快像一家了。
鄉裏人熱心,今天送把蔥,明天幫挑幾擔糞,我都習以為常了。
重回一世,那些過往在腦子裏翻騰了無數次,才咂出些不對來。
“嘿嘿我也沒啥本事,就逗個悶兒,不像你,做得一手好菜,這幾天要不是你搭把手,我們這一屋子老少爺們還不得餓死呀!”
結婚幾十年,我居然不知道他還有講笑話的本事。
嗬嗬,我可真是個笑話。
“是啊,過年嘛,咱可不就圖一樂嗬,也不知道桂香嫂子是咋了,大年節的生這麼大氣。”
“別提那個婆娘,反了天了,等她回來看老子怎麼收拾她!”
“瞧您說的,我嫂子那麼個伶俐人,你哪舍得下手?當年......”
喲,你可真是八二年的龍井,老綠茶了。都快成茶葉沫子了,還在想當年。
喝著我的茶,逗著我的男人,還想吃我的瓜。
可真是光屁股打老虎,不要臉也不要命了!
我一把掀起門擋簾,抄起掃把向炕上的兩人亂打一氣。
錢梅芝捂著臉慌忙躲了出去,連鞋都落下了。
龐有德縮成一團躲在角落,迎接了一頓暴擊。
“桂香,桂香你誤會了,梅芝是過來幫忙收拾屋子的,你不在家兒女們又都走了,屋裏亂糟糟的我也不會收拾,梅芝好心才過來搭把手的。”龐有德被揍得心虛氣短、連連討饒。
看來,這男人也不是什麼硬骨頭啊,怎麼上一世,他三天兩頓,打得我聾了一隻耳朵,我都不敢還手呢?
這次,我也要他嘗遍拳頭和棍棒的滋味兒。
大概是白天挨了打,又受了驚嚇,龐有德居然半夜發熱說起胡話來,還一陣一陣抽搐。
待救護車把人拉倒醫院安置好,天大亮了,兒女們都不見人影。
前世我怕打擾孩子們生活,什麼病啊痛啊都是自己忍著,連甲狀腺癌做手術都是自己強撐著去醫院。
龐有德還以為我回娘家了,嚷嚷我胳膊肘往外拐。
這次我可不慣著他們了,老大老.二老三挨個打電話,再不來醫院,他們老龐家的搖錢樹就倒了。
到時候家裏的回遷房和拆遷款,那還不都是我說了算!
三個兒女倒是慌慌張張地來了,圍著剛退熱蘇醒的老頭子說得熱鬧。
大兒子建國說,學校評職稱要材料要得急,既然老父親沒什麼大礙,他得早點回學校準備課題材料,評上教授職稱為老龐家爭光。
老.二建軍說餐館上貨走不開,回去弄兩個小菜給爹補補,也匆匆走了。
小閨女春華看了看表,說跟人約好的電影要遲到了,“吧唧”親了老頭子一口風風火火就飄出來門外。
好家夥,他們你推我搡的,連醫藥費都沒交一個子兒。
老頭子眼巴巴地看著我,大概是又渴又餓。
又想讓我端屎端尿地伺候著?
真是老太太進被窩,給爺整笑了。
我沒理他,拍拍屁股就回了家。
上一世我甲狀腺癌一個人做手術的時候,也沒見人伺候一口水喝,連手術風險提示書都是自己簽的!
且瞧著吧,老頭子雖然病了,但拆遷的房和錢都還沒分,還是個老香餑餑呢!
果然,兩個榆木疙瘩回家得了媳婦指點,半下午就慌不迭來醫院伺候守夜了。
還差點為誰少了一晚親近老爺子的機會打起來!
我趁著沒人在家,把老宅翻了個底朝天,終於找到了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