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轉過頭，眼神犀利。

【林泱泱，你還要不要臉，都要離婚了，還霸占著他的房子不肯走？】

我沒說話，冷眼看著她坐在沙發上，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白書意長得很漂亮，她的美帶有很強的攻擊性。

上學的時候，她就是全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必須圍著她轉。

現在這種鋒芒更甚了。

【怎麼，啞巴了？】

我拽住她又想落在我臉上的手，將她用力一甩。

【你怎麼敢？】

白書意美眸怒瞪，大小姐的角色當慣了，都忘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她跌坐在地上，痛呼了一聲。

腳踝處紅了一片，和燈光照射下的白 皙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恨恨地看著我，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大小姐自然是有傲氣的，疼得五官都擰在一起了，還是站了起來，樣子頗為滑稽。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其實是故意的。

她氣的胸脯劇烈起伏著，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就砸了過來。

我側身躲開了，然後是接二連三的玻璃碎裂聲。

牆上掛著的婚紗照玻璃也被她砸的裂開，又一個被子砸上去，徹底碎了。

瘋夠了，大小姐打了個電話給沈南詢。

聲音帶著哭腔，配上那張明豔的臉，還真是我見猶憐。

沈南詢來的很快。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很快又把眼神移開。

白書意也顧不上她受傷的腳了，跑進了他懷裏，緊緊摟著他的腰。

【阿南，我的腳好痛啊。】

沈南詢看著我，眼神複雜。

我已經不想再去猜他到底想的是什麼了。

【跟她道歉。】

即便早就做好心理準備，聽到這樣的話，心還是漏了一拍。

相處這麼多年，居然比不上白書意的一麵，我早該料到的。

白書意揚著下巴，一改先前的狼狽，此刻得意又嘲諷地看著我。

藏在袖子下的手緊握著，指甲都要嵌進了肉裏，很疼，但是比不上心臟緊縮帶來的十分之一。

我沉默著。

沈南詢看著我，眼裏有憐憫，有生氣，唯獨沒有喜歡。

【阿南，你看她。】

【林泱泱，給書意道歉。】

他又說了一遍，帶著不容置喙的上位者威壓。

白書意笑意更甚了，在沈南詢懷裏蹭來蹭去，沒有骨頭一般。

我深吸了一口氣，上前給了沈南詢一巴掌，力氣很大，我的手都紅了。

白書意緊張地捧著沈南詢的臉，仔細查看一番後，才咬牙切齒地對我說。

【你這個潑婦，滾出阿南的房子。】

這次我終於離開了這個記錄著我愛了沈南詢幾年的房子。

走在大街上，像一個遊魂。

失去媽媽的孩子是沒有家的。

手機不停地響，沈南詢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

我看著來電顯示的昵稱，覺得有點可笑。

剛把手機關機，沈南詢就出現在我的眼前。

他把我緊緊抱在懷裏，像以前一樣，如果他懷裏沒有殘留屬於白書意的香水味的話。

【你知不知道這麼晚女生一個人出來很危險。】

他皺著眉頭，即使路燈光線昏暗，男人眼裏灼熱的關心和責備還是強烈得不容忽視。

我都要以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錯亂，明明把我趕出來的也是他。

【跟你有關係嗎？】

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泱泱，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多可笑的問題。

在他眼裏，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無理取鬧，死纏爛打。

能配上他的隻有白書意這樣知書達理的大小姐。

【有什麼事我們回去解決。】

沈南詢語氣輕飄飄的，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

見我沒反應，又補了一句。

【她已經走了。】

所以我可以回去了。

我自嘲般笑了一聲。

從前那個永遠會為我挺身而出的少年已經死了。

第一次，我覺得他是那麼的陌生，也可能是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過。

【沈南詢，就這樣吧，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好嗎？】

在他麵前卑微習慣了，連說這種話也硬氣不起來。

晚上的風很大，我出來的時候穿的很少，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沈南詢將我打橫抱上了車，任憑我怎麼反抗也無濟於事。

【你不喜歡那個家，我們就不回。】

他緊緊扣著我的肩膀，生怕我跑了。

【到底是我不喜歡，還是你不敢讓我回去，怕你的心上人發現生氣。】

明明是合法婚姻，此刻我卻有種當小三的感覺。

【你怎麼就是不相信我呢？泱泱，我和她早就是過去的事了，你就非要揪著不放嗎？】

過去怎麼沒發現，原來他這麼會自欺欺人呢。

我轉過頭看窗外，不想理他。

他把頭靠在我的肩上，輕輕歎了口氣。

車子很快開到了地點，是一間公寓。

【都是按你喜歡的風格布置的。】

他還挺驕傲的。

【沈南詢，你是不是覺得我隻配在你身邊當一個任你宰割的可憐蟲，還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情人。】

【你見過誰把老婆養在公寓裏的。】

【哦，我忘了，在你心裏，大概隻有白書意能配得上沈太太的稱呼吧。】

每說一個字，沈南詢的嘴角就拉下來一分。

我以為是戳中了他的痛處，心裏五味雜陳。

【你說過你喜歡公寓的。】

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可憐巴巴地垂著腦袋。

我愣住了，這話我確實說過，不過是在大學時候，很久遠了。

【本來準備給你當結婚一周年禮物的。】

他說的真誠，很難讓人懷疑。

沈南詢就是這樣一個對誰都好的人，就算被傷害了這麼多次，我還是戀愛腦到了極點，舍不得放下他。

【對不起泱泱，我總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書意性子強，我怕她為難你，才說了那些話。】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裏泛著星星點點的光，看起來很青春。

人總是會為自己喜歡的人蒙上一層濾鏡。

沈南詢張開雙臂抱住我，這次我沒反抗。

【你要是不想住，我們也可以現在回去，或者換個地方。】

【泱泱，這輩子，你隻能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