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狀元來青 樓贖我,卻因湊不夠一千兩被趕出門。
老 鴇插著腰朝他吐了一口吐沫:“瞧你那寒酸樣,也不看看這兒時什麼地方!”
宋池硯前腳剛走,老 鴇就氣勢洶洶地帶著幾個小廝闖進我的屋子,隔著屏風怒罵:“賤蹄子,別以為你有個狀元哥哥就能逃出老娘的手掌心,進了青墨樓就沒有出去的道理。”
我正坐在木桶裏沐浴,抱著身子往下縮了縮,不敢應聲。
旁邊伺候的丫鬟環兒囁嚅道:“媽媽,黛姐姐正在沐浴。”
可饒是如此老 鴇仍舊跑進來,將我一把拽起來,朝我的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白天洗,晚上洗,你真把自己當千金小姐了,若不是看在你這張臉還有用的份上,老娘今晚就讓你接客,破了你這小妮子的處子之身。”
臉上一陣火辣辣地刺痛,我隻是偏過頭去,兩手抱著胸,極力掩蓋赤luo的身子。
眼睛漸漸潮濕。
這些年來這樣的羞辱隻是家常便飯。
老 鴇還是不解氣,從袖中掏出一卷銀針,挑了一根最長的,對著我雪白的胳膊狠狠地紮下去。
我痛地皺眉,不吭一聲。
可我愈是隱忍,她愈是生氣,“你啞巴了?跪下來求饒啊,求饒老娘就放過你。”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緊咬嘴唇,目光裏是掩飾不住的恨意。
“你這是什麼眼神?想殺了我?”她徹底怒了,發瘋了般,一針又一針紮進我的肉裏,“讓你倔,讓你倔。”
不一會兒,我身上紮滿了銀針,雪白的皮膚冒出星星點點血珠,痛地冒出冷汗。
環兒見狀立馬跪下來道:“媽媽,求您別紮了,黛姐姐晚上還要伺候淮王吃酒,若是被淮王發現,隻怕會怪罪媽媽。”
老 鴇這才收手,將我身上的銀針一根一根薅下來,從屏風上拿過衣服替我披上,捏著我的下巴道:“雲黛,好好伺候淮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知道分寸。”
淮王燕辰來時,我正坐在簾後撫琴,拂琴的手有些抖,一不留神彈錯了幾個音。
燕辰挑開簾子,見我眉眼低垂,嘴角緊緊抿著,溫聲問:“怎麼了,黛兒今日不開心?”
我搖了搖頭。
他一把拽起我,把我摟進懷裏,埋在我的頸間深吸了一口氣,陶醉地道:“嗯~香,是用我給你送的那些香料泡澡的吧。”
我順從地點點頭。
他微微皺眉,“身上怎麼還有藥味兒,你受傷了?”
我僵直地搖頭,“沒有,是王爺的錯覺。”
他隔著輕薄的紗衣,手在我的身上曖昧地遊移,嘴上說道:“下月初一,就是本王將你獻給太子的日子,在此之前,你記住,不能受傷,不能生病,若是有人欺負你,一定要告訴本王,本王砍了他。”
我機械地回應:“奴家記住了。”
可摸到我的右臂時,我皺眉吃痛地吸了一口涼氣。
他掀開我的袖子,發現我的一截胳膊被紗布包著,鮮血已經湮了出來。
“是誰傷了你?”他怒上眉梢,仿佛一直寶貝的瓷器有了裂紋。
“是奴家不下心摔碎了茶盞,劃傷了手臂。”我低著頭道,睫毛被委屈的淚水浸濕。
燕辰看向環兒:“你說。”
環兒跪下來,囁嚅道,“媽媽說姐姐今日起的晚了些......媽媽一向下手沒得輕重,實在是怪不得她。”
燕辰冷笑一聲:“本王將青墨樓交給她打理,日子久了,她竟忘了誰才是主子,嚴羽,傳我的話,把秀姑重打三十板子。”
侍衛嚴羽領命離開。
燕辰把我抱在腿上,“心肝兒,本王給你出氣了。”他瞥了一眼我的手臂,皺眉:“本王定要尋最好的傷藥,不讓你留疤。”
我把頭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委屈地抽泣,可眼裏卻是笑意。
三十板子,足夠讓她幾天下不來床了。
燕辰一連來了好幾日給我送藥。
環兒恭敬地燕辰倒酒,燕辰難得瞧了環兒一眼,眉眼間含著笑意:“你伺候黛兒有兩三年了,如今幾歲了?”
環兒不敢抬頭,小聲道:“回王爺的話,奴家十歲進青墨樓,今年十三。”
“十三?那倒也不小了。模樣隨了黛兒,清俊可人。”燕辰盯著她若有所思,眼神裏的欣賞與當年初見我時沒有什麼兩樣。
我嬌嗔地捶了捶他的胸口,故意打斷燕辰與環兒的對話:“王爺上個月讓人教奴家的那支月下蝶舞,奴家已經練熟了,王爺要看麼?”
他歪著頭望向我:“怎麼,前幾天讓你跳,你還總是推脫跳的不好。”
我解釋道:“奴家隻是想讓王爺看到最美的舞姿。”
說罷,我朝環兒使了個眼色,環兒走過來陪我去換舞衣。
在裏間,環兒一邊幫我裹上衣裙,一邊壓低了聲音道:“黛姐姐方才為了幫我,險些惹得王爺懷疑。”
“你也看出來了?”我輕歎了口氣:“環兒,你比我聰明,青墨樓有太多姑娘想爬上淮王的床,當年......”
我自嘲地笑笑:“當年我亦是如此,可是,我們終究隻不過是他豢養的娼雞而已,有用的,讓你活的有幾分人樣,沒有用的,就榨幹所有可利用的價值,然後毫不留情地丟掉。”
“環兒看得出,姐姐是真心愛過王爺的,可惜他不配。”環兒握住我的手:“姐姐今年才十八,還有大好的光景呢,一定能遇到良人。”
是啊,我也才十八,正是女子最美的年紀。
遠黛是燕辰給我的名字。
我叫蘇淩雲。
十年前,蘇家遭難被滅滿門,表兄宋池硯救下我,帶我逃難到京城,為了生計,我將自己賣進了青 樓,從此過上這地獄般的日子。
這些年,我將恩客的打賞換成了銀兩暗中接濟宋池硯,他也沒有辜負我的期待,終於考上了狀元。
他說定會來贖我出去。
他來了。
那一日我很歡喜,偷偷地躲在二樓走廊的盡頭瞧他,滾燙的眼淚模糊了雙眼。
兄妹團聚,我盼這一日盼了十年。
我有太多的苦楚要說與哥哥聽。
可我知道,若是新科狀元的妹妹是青 樓女子的事情傳了出去,對他的名聲一定有損。
那日他走後,我便讓人傳信給他,為蘇家洗血冤屈要緊,莫要再來青墨樓,我會自謀生路。
“黛姐姐,你在想什麼?”
我回過神,擦掉眼角的濕 潤:“環兒,我把你當做親妹妹,你若是信我,我定會拚盡了全力帶你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