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幾人下去之後,李玄武一陣心亂如麻。
想了一夜,次日還是來到中宮之中。
公孫皇後正在床榻上喝藥,如今突然看到李玄武進來,便要下床行禮。
好在李玄武眼疾手快,將其扶住,連聲道:“不必不必,你如今好生歇著就是了。”
安撫公孫皇後坐下之後,李玄武遣散守在侍女。
公孫皇後有些疑惑,問道:“陛下這是要做什麼?”
李玄武糾結片刻,說道:“妹子,咱有一件事,須得告訴你一聲。”
“陛下講就是。”
“那個......我們的孩兒,找到了......”
李玄武小心翼翼看著她,生怕公孫皇後太過激動。
果不出所料。
下一秒就聽那湯藥碗摔碎在地,砰的一聲,濺得四處都是。
公孫皇後張大嘴,眼中不自覺流出淚來,趕忙抓住李玄武的衣袖:“陛下,言兒找到了?在何處?快!快帶我見他!”
李玄武見她這般模樣,苦笑一聲。
當初不願告訴她,也是擔心有這一幕。
趕忙說道:“你莫要著急,當心傷到身子!”
“那孩子,其實你已經見過了。”
“見過了?何時的事?”
公孫皇後皺著眉頭,似在努力回想,心中卻悄然有了一道身影。
“正是當日來給你瞧病的李君言!”
果真是他!
公孫皇後心中那道影子驟然明晰。
難怪當初隻是見了一眼,便覺得熟悉無比!
“倒也是咱的問題,若不是你,當初或許就誤殺了那孩子......”
李玄武回想起來也有些唏噓。
“陛下,帶我去見一見那孩子......”
公孫皇後淚流滿麵,掙紮著要起身。
被李玄武按住。
“你現在去,便是害死他!”
“那孩子走丟了二十年啊陛下!我一個當母親的,為何連見自己孩子一麵都不得?!”
“這些事,咱如何不曉得?”
李玄武歎了口氣。
當初得知李君言的身份之時,他又何嘗不是與公孫皇後一樣?
但此時身為國君,他還是必須冷靜下來。
“但你要清楚,如今知道他身份的,隻有咱們。君言這孩子,性子倔強......”
隨後將程擒虎的彙報轉述一遍。
“他現在對我們還有戒備之心,況且一旦君言回宮,嫡長子的身份,便注定了他是太子,可太子之位,如今是老二坐著!老二若知道還有個長兄要回宮來,搶他的太子之位,你覺得他會忍嗎?”
“你現在去找他,說不得就會暴露他的身份!到那時,宮中,朝中,多少眼睛盯著他?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咱也心疼他,但他應付的來嗎?”
一番話說完,公孫皇後也冷靜了下來。
她本就是極聰慧的人,先前不過思子心切,一時亂了方寸,如今想來,也明白李玄武的用心。
“那......該如何是好?”
公孫皇後臉色焦急:“莫非就讓妾身這輩子,都不能與這孩子相認?”
“放心吧,他答應過程擒虎,一定會再進宮來治你的病,到那時候,說不得就有了轉機,也未可說。”
“也罷,那就按陛下的意思做吧。”
說到這裏,公孫皇後也不再固執,隻說道:“但陛下,那孩子流落民間這麼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總該把虧欠他的,補回來。”
“咱曉得,你就在此安心養著,我這一來,便是打算與你說完,出宮去看一眼。”
“那萬事便拜托陛下了。”
與公孫皇後又囑咐了幾句之後,李玄武回到禦書房,叫來貼身太監。
“找程擒虎來,朕要微服出宮!”
另一頭。
宋曦桐看著板車上幾盒銀針與布條,有些疑惑:“少爺,這樣當真可以嗎?”
“相信你家少爺就是了。”
看李君言如此自信,宋曦桐也不好多說什麼。
隻是跟在後頭,幫忙推著車子。
二人天沒亮,便來到菜場外找了個好位置。
將攤子擺好,李君言在兩邊各自豎了個布條。
左邊:天降神醫,懸壺濟人世。
右邊:聖手仁心,百病無不盡。
看得宋曦桐一臉尷尬。
二人在這裏擺了一個早上,菜場門外本就是人流如織的地方。
來往的人不知幾何,但都隻是微微看了一眼,幾乎無人駐足停留。
此時就連宋曦桐都有些沒了信心。
她一大早被李君言叫出來擺攤看病,本就疑惑不已。
畢竟在她的印象之中,少爺何時學過醫術?
如今突然說要治病掙錢,自然聽起來天方夜譚。
但不知為何,或許是過於自信,李君言從來隻是淡淡坐著,一言不發,也不吆喝,看不出任何焦急。
不知等了多久,可算是有一人在攤位前駐足良久,隨後低頭問道。
“這位醫者,你這當真可治百病?”
李君言淡笑道:“這兩邊布條都寫得清楚,若是治不好,病酬雙倍奉還!”
“這般自信?”
“理所如此。”
那人心中一動,問道:“不知病酬如何?”
“一次四兩!”
嘶......
李君言也算是大言不慚。
放眼這皇城之中諸多名醫,單次看診,若非疑難雜症,也不過就是一兩出頭的價格罷了。
“這......”
那人本還有些心動,聽到這話,皺起眉頭:“有這般神奇嗎?你這醫者可有憑證?有何人試過?”
李君言順勢站起,一手摟住那人的臂膀,笑道。
“閣下莫要不信,你看這滿皇城的大夫,他們能治的病,我能治,他們不能治的,我也能治。”
“況且無論你生了何種病症,我這價格都是一樣,且日日隻看三十人。”
“今日也算是看閣下與我有緣,便給閣下半價就是。日後若是家中有人或是相熟之人身體不適,皆可以來找我,我都為閣下留著位置,也算是與你結個善緣。”
說著還用手擋嘴,輕聲道:“這般天大的便宜,可莫要告訴別人!”
開玩笑!
直播帶貨和電視直播不知道看了多少,李君言這一套,對他那時代的人來說,小學生都未必會信,但對於大周之人而言,便是降維打擊!
一句有緣入耳,那人頓時意動。
“那便試一試!”
正要試喝掏錢,忽然被身後一道尖銳的聲音打斷。
“喲喲喲,我說你怎的敢立下這般賭約!原來是一早就想好了騙人的法子啊!”
隻見不遠處,烏泱泱人群襲來,將攤位堵的水泄不通。
“果然和你那死鬼的爹一模一樣!”
說話那人看著被忽悠的看客冷笑不止。
“這種人,你也敢讓他看病?莫非不知道,他可是那李萬金的兒子!”
李君言皺起眉頭。
真是陰魂不散!
隻見前來之人,赫然正是王美鳳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