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是弟弟的背鍋俠。
弟弟摔倒了,說是我推的。
弟弟掐死了鄰居養的雞,說是我指使的。
弟弟玩彈弓,打中了我的腦門,鮮血流了滿臉。
母親卻一把握住弟弟的手,心疼的直掉眼淚。
“手都勒紅了,疼不疼啊,媽媽給你上藥啊!”
父親狠狠給了我一巴掌:“再讓你弟弟玩這麼危險的玩具,就滾出這個家!”
鄰居阿姨看不過去,帶著我去診所包紮傷口。
父親笑道:“你這麼喜歡這丫頭,不如送給你養?”
別人或許以為他在開玩笑,隻有我知道,他有多想讓我消失。
......
我叫林夭,不是窈窕淑女的窈,也不是盈盈一握楚宮腰的腰。
而是早夭的夭。
父母結婚多年,一直都沒有孩子。
算命的說,要收養一個女兒,如果女兒命裏有手足,他們就能生個兒子。
母親希望可以用我的命,換她生個親兒子,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收養我的第二年,母親如願以償生了個兒子。
他們對我的態度,更是一落千丈,非打即罵。
養父的辱罵,已經讓我麻木。
母親的冷漠,更讓我心涼半截。
於是我離家出走了,冒雨走了一天一夜後,我敲響了姥爺的家門。
“誰啊?”
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姥爺推開門,看了我一眼後,嫌棄的擺擺手。
“去別處要飯去,別臟了我屋子!”
我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沙啞著嗓音喊了一聲:“姥爺,我是林夭。”
冷風吹過,我被凍的直打哆嗦,不知道他會不會收留我。
從我記事開始,母親和姥爺的關係就不好。
總是說著說著話,就會吵的麵紅耳赤,最後不歡而散。
姥爺看我和養父的眼神,也充滿了厭惡,仿佛我們是臟東西。
我拘謹的捏著臟兮兮的衣角,期待著他能把我留下來。
“我不養閑人。”
姥爺‘吧嗒’抽了一口煙,推開老舊的柵門進院,沒再看我一眼。
我踉蹌跟了進去,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飯的我,餓的兩眼昏花,前胸貼後背。
姥爺端來一盤酥餅遞給我:“定好鬧鐘,明早五點去耕田。”
天還沒亮,我就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
一抬眼,姥爺將鋤頭塞進我手裏:“我不養閑人,不幹活就回去。”
我跟著姥爺埋頭苦幹,從烈日當頭,到披星戴月,終於體會了一把當牛做馬的感覺。
汗水撲簌簌落下,我狠狠咬了一口饅頭,混著眼淚咽了下去。
我恨,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
弟弟在家裏吹空調,吃西瓜,滿屋子的玩具快要無處下腳。
而我,隻能掄圓了鋤頭,在地裏揮汗如雨。
這不是我要的生活。
我狠狠將鋤頭丟了出去,大步走到姥爺麵前,神色前所未有的堅定。
“姥爺,我想讀書,我知道您不養閑人,我可以出去賣菜,自己賺學費!”
姥爺叼起煙卷,‘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讀書人不是閑人,是聖人。”
回到家,姥爺塞給我一卷用手絹仔細包好的錢。
蒼老枯槁的手,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念出個名堂來,別步你媽後塵。”
那一年我十二歲。
姥爺用一遝遝一塊五塊的棺材本,拚出了我的學費,為我開啟了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