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在家待了好幾個月了,成為了真正的無業遊民。
爸爸媽媽替我打抱不平,同樣不理解老板為什麼要開除我。
我除了苦澀一笑,用蹩腳理由搪塞他們之外,做不到更多的事。
我感覺在家的這幾個月我已經快要崩潰了,找工作次次都不順利,讓我很難不懷疑有人從中作梗。而劉堰為就算不來見我,也會在微信上發消息騷擾我。
多少次,我想把所有的事情公之於眾,可是我真的害怕,我不敢想象屆時劉堰為的反應,我不知道劉堰為發瘋的時候到底會做出什麼事。
“別再惹我,每次試圖惹怒我的時候,就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未來。”
腦海裏又充斥著劉堰為冷冰冰的警告。
他說這話的時候又在笑,他分明是在笑!
可是這笑容卻讓我心驚膽戰。
過生日的時候我也心不在焉。
每年這個時候我都很開心,因為爸爸媽媽會盡量空出一整天的時間來陪我,但是今年是個例外。
或許是我表現得太明顯了,爸爸媽媽麵麵相覷,擔憂的問我,“小雪,這段時間究竟怎麼了啊?有什麼不順心的事一定要跟我們講。”
我費力的彎起嘴角,“沒有什麼,別問了,你們不用擔心我。”
爸爸見我不想多說,點燃了蠟燭,“小雪快來許願,煩心事就消失了。”
這是我以前最期待的事,因為那時候我真的相信會有神來實現我的心願。
橘黃的光照亮了我們的臉,我環視父母已經帶了細紋的臉龐,雙手合一對著燭火默然許願。
如果真的有神,那可不可以救救我?
晚上快要睡覺的時候收到了劉堰為的消息。
是一隻兔子奔跑在草地上的照片。
“可愛嗎?”
“不許裝睡,回我。”
於是我隻好回道,“可愛。”
快要淩晨的時候,劉堰為又發了一張兔子趴在地板上的照片。
“你的生日禮物。”
“我養不好小動物。”我婉拒道,不想接受他的禮物。
“那真可惜,這隻兔子才兩個月,沒人要的話隻能做成幹鍋兔了。等明天我把幹鍋兔給你帶來,你看看好不好吃。”
明明是隔著屏幕,我卻感覺看見了劉堰為冷漠又戲謔的笑。
“......帶給我吧,我要活的。”
兩三點我才入睡,隻是睡得並不好。
夢裏又回到了四季絢爛的那座院子,有秋千,有小池塘,一隻小兔子輕盈的逃竄在草地上。
八歲的劉堰為正追著兔子玩的不亦樂乎。
沒想到平時看起來那麼頑劣的劉堰為會對一隻小兔子愛不釋手,他明明對這些東西沒興趣。
“我當然不喜歡這些啊。”劉堰為抓住了兔子,提起它的脖頸,任由兔子在他手中胡亂地蹬著四肢“不過這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禮物,是因為爸爸送的我才喜歡,你懂嗎?”
劉堰為不屑的乜我一眼,似乎覺得我把他當成愛玩的小孩子了。
我看著劉堰為用心的照料兔子,那是我第一次發現,他也會對一個生命那麼珍愛。
可是轉眼又跳到了劉堰為將兔子高高舉起,隨後用力摔到地麵的場景。
他沉著一張臉,冷漠的盯著雪白的兔子淌出血跡,在地上抽搐身體。
“騙人。”直到那兔子的身軀僵硬,他終於有了反應,吐出一句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
我躲在門後,瑟瑟發抖的偷看他,始終覺得這樣的神情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身上。
他似乎感知到了什麼,朝我這個方向看來。
“柏意雪,你在看我?”他捕捉到我身影,爾後露出一抹天真無邪的笑,直呼我的姓名。
“別害怕,幹嘛發抖,我又不會這樣對你。”
他越來越靠近,由八歲的劉堰為漸漸蛻變為了二十三歲的劉堰為。
那雙眼鎖定著我,好像一條濕冷滑膩的蛇纏住我,讓我難以呼吸。
不,不,不要靠近我——
我掙紮著躲避。
睜眼時,發現外麵還是黑沉沉一片,路燈慘白,世界寂靜無聲。
於是房間裏,唯有我的心跳聲咚咚作響,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