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織成偷摸著還了馬,提著裙擺小心的推開被一從薔薇花擋住的門。
“小聲點,別被發......”
我回頭小聲的囑咐織成,沒注意前麵一頭便撞上我爹的肚子。
“好巧爹,您也出來散步?”
我朝我爹露出一個大大的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臉都要笑僵了我不信我爹還罰我抄書!
我爹轉身往外走,歎了口氣示意我跟上,邊走邊說:“這麼晚才回來,去哪鬼混了?”
“哪裏鬼混!我是去草原練習騎馬了。”
“所以學會了嗎?”
“差一點就學會了。”
我爹背著手走在前麵,步子一晃一晃的,我覺得他有心事了,還是不想和我說的心事。
可我轉頭仔細一想,如今我爹遠離朝堂,邊疆也沒有戰爭,除了進來與我議親的事以外也沒什麼值得他唉聲歎氣的事情。
難不成是他忘記給皇帝請安,或是請安的奏疏變成諫書,皇帝陛下又一怒之下把他貶黜了?
“那個爹爹,晚膳時間要到了,你有沒有想吃的,女兒去給您做?”
“廚司已經做好了晚膳送去前廳了,就等你回來就開席。”
拐過回廊,我跟著我爹從花園直直的走到前廳。
隔著屏風我看見在一旁喝茶的哥哥李岸青和忙碌的女使小廝。
“吃飯吧。”
我爹率先拿起筷子,就近夾了一塊糖醋茄子放進我碗裏。
不對勁,這很不對勁,以往我跑出去玩被他發現都是要抄書的呀,今日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放下筷子,舔了舔嘴角;“爹爹,你今日怎麼了,有什麼心事不妨和女兒說說?”
對麵的哥哥夾菜的手一頓,立即放下筷子端坐好。
席上的空氣突然有些凝固,侍奉的女使全都小心且整齊的向後退了兩步,就連織成都往後躲了躲。
我伸手在我爹麵前晃了晃,見他沒反應迅速的收回了手。
遭了,這明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隻聽見我爹重重把筷子一隔,白玉的筷子和箸枕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我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心事?我能有什麼心事,不還都是為你議親的事!”
我縮著脖子,如果我爹此刻的語氣能夠化形,毫無疑問我將被化成的箭捅個對穿。
“這家不喜歡,那家看不上,連丞相公子今科探花都拒絕,你還要嫁給誰?天上的神仙不成!”
我將求助的目光移到桌對麵端坐的哥哥身上,我砸吧著眼睛用力吸引他的注意。
我爹這語言實在犀利,難怪大內官員和皇帝陛下見他就躲!
哥哥端起一旁的茶遞到我爹麵前:“父親大人,釉白年紀尚小,議親之事也可緩兩年。”
“緩兩年?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都有著落了,哪個不是父母之約媒妁之言,兩家長輩商量好了就嫁了。”
我爹一口悶完那杯茶,茶盞還未來得及放下就轉頭對我大聲道:“我就是平常對你太放縱了,隔三差五的偷跑出去,簡直無法無天!”
不敢說話,根本不敢說話。
隻是裴暨那雙眼睛突然在我腦海裏浮現,我清了清嗓子,側身端起我身邊的茶盞,大膽的開口:
“爹爹,實在不是女兒不想嫁,隻是女兒心有所屬,若是就這樣嫁給丞相公子那不是對公子不公嗎?”
此話一出,我爹和我哥看向我的目光變了,我覺得席上的氣氛又凝固了些。
如果說方才我爹隻是想罰我抄抄書練練女紅,那此刻他應該想打斷我腿。
“誰!那個男人是誰!”
“嗯......大概應該也是哪戶富貴人家的小公子吧。”
我哥比我爹先一步開口,他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洪亮:“大概?應該?”
我又縮了縮腦袋,準備應該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誰料暴風雨隱隱有些出來的苗頭時,外院一聲高昂的聖旨到傳進了前廳每個人的耳朵裏。
“回頭再跟你算賬。”
我爹留下一句話拉著我和我哥飛快的奔向外院。
“李大人,好久不見,身子可還安好?”
來傳聖旨的是皇帝的禁衛軍副官常諸。
他身著墨綠長袍,腰間撇著一把短刀,一手握住長槍一手高舉聖旨。
我爹砸吧砸吧嘴,朝常諸弓手行禮:“是常副官呐,好久不見,陛下降下是何旨意?”
我躲在我哥身後,利用他和我爹的身軀擋住常諸的目光。
因為這位禁衛軍副官在我爹的形容裏凶狠殘暴,還會抓小孩玩,我小時候不聽話我爹總拿他嚇唬我,因此我怕極了這位。
常諸朝我爹身後望,沒見著我的身影問道:“令千金呢,今日這道聖旨可是為她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