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降生於春暖花開的六月間,故名為六月。
爹爹是土生土長的王家村人,憨厚老實,在我十二歲那年,做工時不幸被砸中腦袋去世了,我娘大受打擊,在爹爹去後,硬撐了三個月,最後還是因悲傷過度,撒手人寰。
我從此成為孤女。
靠在山裏撿些野菌度日。
秋來暑往,父母已經去世兩年了,我出落得亭亭玉立,隔壁的李嬸每每看見我便說我越來越像我娘。
我記憶裏,娘是個美人兒。
漸漸地,開始有媒婆上門,議親的人家把目光放到了我身上。
李嬸告訴我,女人議親是大事,一定要慎重,不能像她一樣,稀裏糊塗就嫁了。
我衝李嬸甜甜的笑了笑,臉上沒有嬌羞,隻有平靜。
見過了爹和娘舉案齊眉的樣子,我打定主意,今生絕不在婚事上屈就。
我要找到那個情投意合的男子才肯嫁。
那日,我像往前一樣進山撿菌子。
山裏寒氣重,陽光也打不透高大緊密的樹木,隻一束束透過樹的枝椏打在地麵上,明滅交錯的光線帶來一絲詭秘的氣息。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了倒在樹下一身血汙的男子,嚇得一個激靈,寒氣從頭灌到腳底,渾身發冷。
待我定下神來,發現是一個年輕俊俏的公子,如玉的麵龐在鮮血的映襯下讓人不禁心生憐惜之意。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帶回家中,請來張郎中為他診治。
為此,我把僅存的一兩銀子積蓄全都給了郎中。
張郎中雖是個江湖郎中,卻頗有幾分本事。
一幅草藥服下後,那公子居然真的呼吸平穩了,我不眠不休的看顧了他一夜,累的昏睡在床邊。
半夢半醒間,感受到有一隻手在輕輕拍我的肩膀,我悠悠睜開雙眼,就撞進了一雙褐色的眼眸,我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眼睛,好像一個旋渦要把人吸進去,一時間呆住了。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也是可以如此俊美的。
“是你救了我?”
他嘶啞低沉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
看著他如汪泉般深不見底的眼波,我輕輕點點頭,卻不經意間紅了臉頰。
我觀他言行舉止,定是出身富貴人家,淪落到此想必自有一番緣故,遂並未多問,隻知他叫王念。
他醒來後很少說話,隻有在我給他喂藥時,才會略顯不自在的道一聲:“多謝姑娘”
似乎是少跟女子接觸,他每次跟我說句話耳尖都發紅,我從未見過如此害羞的男子。
十日後,張郎中開的藥用完了,他也終於可以下地行走了,但還是看起來很虛弱。
我想著法的給他溫補,買了一隻下蛋的母雞,每日產下的蛋用來給他煮蛋水喝,他一開始看見蛋水很排斥,但受不了我殷切的眼神,還是強忍著喝下去了。
看著他快打結的眉頭,我捂著嘴偷笑。
因為多了他,我的開支用度陡然增大,很快就捉襟見肘了。
我去問李嬸有什麼活計能做,她擔憂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可是想起他深邃如淵的眼眸,我就忍不住想任性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