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霜本是想惡心我的。
卻沒想到我竟真的死了。
死前我終於看到了溫伯懿,他近乎瘋狂的將陸飛霜推在了地上,質問她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這是我被廢之後第二次見他。
跟第一次恨不得見我生吞活剝不同。
我在他臉上看到了崩潰。
“太醫!去叫太醫!”他抱緊我撕心裂肺。
忽然我覺得好可笑,因為從來都是他在把我往外推。
夠了,這三個人的遊戲,我累了。
終於可以結束了。
***
溫伯懿是在上元節登上皇位的。
陸飛霜不到兩月便風光嫁給了他當側妃。
不是不想立即就把她娶了,而是光準備依仗就用了一個多月,甚是豪華。
這件事我還是從小宮女嘴裏知道。
那天宮裏下了大雪。
春寒料峭,寒風似乎吹進了我的心裏。
他下了朝會到我這裏。
我與他成親三載,即便不是伉儷情深,也能看出他的怒氣。
他和衣而臥,靠在我的腿上。
滿是倦意。
少時我母親時常頭疼,有個奶娘很會按蹺之法,頗有助益。
我便也學了幾招,不知何時起這成了我與溫伯懿的默契,也成了我與他少有平靜共處的時光。
“阿雲,為何孤做了皇帝還不快樂?”
他很少向我表露真心,但這次我明顯感受到了他的憤懣。
換做平常我自是要勸勸他的,可我知道緣由。
新皇登基不過半月,竟要重禮封妃,還要為她清空後宮,放在哪個皇家都是了不得的事,前朝自有人要諫言反對。
而如今第一個站出來的便是當今丞相,我的父親。
我其實早知溫伯懿心中有人的。
從嫁他的第一天起。
沒有一個女子會看不出她的相公歡不歡喜她。
新婚第一夜他挑開我的蓋頭,一臉厭棄的時候我便明白。
隻是一過三年,我猜來猜去是何等的人物。
卻怎麼也沒想到。
他心所向,居然是陸飛霜。
我那同父異母的妹妹。
這讓我這三年活的就像一個笑話。
我忍不住心裏的傷感,停下了手。
輕輕開口。
“皇上乃九五之尊,自會心想事成。”
他總要與我說的,隻是早晚,想來便是此時。
前朝不行,就要想想其他辦法。
而我就是最好的突破口,若我能誠心接納我這妹妹入宮,自然少了很多煩惱。
果然他起了身,他知我清楚,所以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
“你既已知曉,就勞煩皇後給丞相修書一封,畢竟丞相最喜歡的就是你這個大女兒,也好勸勸他這頑固不化。”
他總不願與我多呆的,說完便就要走。
很長時間我不理解溫伯懿為何一提起父親就頗有微詞。
我父親在朝為官20載,輔佐過三位皇帝。
他可能不是一個好的父親,卻絕對是一個好的臣子。
如今想來跟我這妹妹脫不了關係。
我父親自不會故意阻攔她女兒的好姻緣。
隻是他太清楚,最是無情帝王家。
除了此事不合禮製規矩之外。
古往今來多少女子不是榮寵加身,卻背負千古罵名。
如今皇帝為了他的女兒卻要行專寵之事,冒天下之大不韙。
幸或不幸誰有可知呢?
更何況這個男人的正妻還是他另一個女兒。
所以,他不能。
我掙紮的起身,攔住了他。
“皇上,大可不必勞心費神。”
接著行上了大禮,俯首叩拜。
“臣妾嫁入皇家,三年無所出,自請廢後,也好助皇上迎回心愛之人,隻求皇上賜臣妾清淨一隅,了此餘生。”
我看不見他的神情,但我想他自然是開心的。
良久。
他冷笑加著慍怒的聲音在我頭上響起。
“陸朝雲,你還真是善解人意。”
他憤然而去,我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悵然。
這三年來,我恐怕從未看透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