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曾聽聞世間的有情癡剖心證愛,我嗤笑不已。
都說情之一字,不知所起,又如何能證?
世人果真又癡又傻。
不料在我漫長的魔生中,我竟也幹出了媲美「剖心證情」這樣的荒唐事——摘心。
癡心也好,私心也罷,非如此,竟覺得不能回報我所受之情之一二。
而這段情,我總要忘記的。
那麼在忘記之前,再回味一番,顯得很必要,權當是為了忘卻的紀念罷。
一場大睡,酣暢淋漓,我睜開眼。
「祖宗!」
迦利幾步衝到我床前,垂頭跪下,聲音哽咽,
「祖宗,您終於醒了」
我想此次我定然睡了很久。
下意識地,我撫上腹部,腹部平平,
「我兒呢?」
我的身體裏本該有個孩子。
「少尊......少尊......」
伽利吞吞吐吐,
「剛一出生......就被抱走了......」
怒火如滔天巨浪頃刻間在我體內翻湧,敢搶我的兒子,活膩了,
「是誰?」
「少尊他爹......」
伽利的話還未說完,我已掠至門口。
一個難題橫亙在我眼前,
「他是誰?」
是的,我並不知道這個孩子父親姓甚名誰,往哪去找?
「那天,祖宗剛分娩完,他於金光中出現,神澤極厚,我瞧著分明是......」
不等伽利話說完,我已躍出魔界玄幽境,衝往九重天上清境的神界。
金光與神澤,那必然是神。
找一個神,自然得去神界。
霸氣是我,手掄偃月魔刀朝神界外的禁製砍了七七四十九下。
最後一刀砸下去,禁製「哐當」的一聲,居然......連個火星子都沒有,毫發無損!
神主下的禁製,果然無人可破?
我不信這個邪,這天這地,隻要我想,沒有我到不了的地,隻要我要,沒有我要不到的人。
凝聚全部魔力,催動古老的法咒,我再次掄起我的大刀,這一次,就讓這個膽敢攔我的破禁製見鬼去......吧......
呃......刀還未落下,水藍色的禁製突然裂開一條縫。
兩隻胖乎乎的小手從縫裏探出,接著縫被扒拉開,一個烏溜溜的小人頭冒了出來。
很快他的身體穿過禁製,抬頭看著飄在半空,雙手掄刀的我,喜出望外:
「娘親,你來接我了嗎?」
我愣住。
「你果然來接我了。」
小人樂得小手不停地拍,兩眼彎成兩道小月牙。
眼前這個小人,是......我......兒子?
我從半空緩緩下落,目不轉睛盯著他。
看著四五百歲的小童模樣。
所以,我生完他,便一口氣睡了四五百年?
我兀自發了會呆。
待清醒過來,小人兒已徑自將我拉到了神殿大門口。
「你是如何認出本尊的?」
在小人推開殿門前,我居高臨下問他,
「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仰起頭看我,稚聲稚氣地說:
「阿爹的書房裏掛著娘親的畫像。娘親,你比畫像更美!」
我冷淡「嗯」了一聲,他讚我長得美不算是違心逢迎,我確然是魔族第一美人。
小人咽了口口水,想著還有個問題沒回答,繼續稚聲稚氣地說:
「娘親不是還沒給我取名,隻給我取了個小名叫阿難嗎?」
這確然是我兒子無疑了。
因在懷他的時候,我確實給他取了這個小名。
「娘親,你為什麼要叫我阿難,阿難阿難,萬事都難,我以後會過得很艱難嗎?」
小臉苦惱地擠在了一起。
我的火氣蹭地湧上腦門,哪個文盲瞎叫,我給他取的分明是阿男,
「誤會,是男女的男,不是難過的難。」
小人的臉瞬間雲開霧散,
「原來我是阿男,不是阿難,哈哈......」
是的,阿男是我盼望多年的兒子。
我的兒子竟然剛出生就被搶了!
想到這裏,我再也無法控製滔天怒火,一腳踹開了殿門。
敢跟我玩借腹生子,那就出來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