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不是好孩子

第三章 我不是好孩子

南梔出了商場一路打車去了城東的醫院。

進了重症病房，她隔著玻璃遠遠地看著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三年過去了，她還是一直都沒有醒。

她不是甘願下賤的，至少在過去的很多年裏不是。

她記得小時候家裏總是充滿了溫暖和歡笑。

爸爸會把她扛在肩膀上，還會背著媽媽給她買路邊的小零食。

媽媽會給她做好吃的，給她梳露著大腦門的高馬尾，她每次都會喊疼，但是媽媽不會理她，會把她的頭發一縷不落地全紮上，然後給她換上漂亮的連衣裙。

六歲的時候，爸爸做生意失敗破產自殺，家裏從此就變了。

她和媽媽把原來的房子賣了還債，然後一起搬進了郊區的小房子，小到她和媽媽擠在一張床上住了十幾年。

媽媽每日忙著生計，她也學會了自己梳頭、自己做飯。

南梔大三那年的一天她接到了醫院來了電話，那時候她正在做家教，電話裏說媽媽出了車禍。

她趕到醫院的時候，媽媽正在被搶救。

那之後的兩周南梔花光了家裏的積蓄，又把房子抵押了，才堪堪把她救了回來。

可從此媽媽就隻能住在重症病房裏，她手頭也沒有錢了。

可再去哪裏掙呢？

南梔算了算，她一個月做家教的錢也就隻能夠媽媽在重症病房裏住一天。

要給媽媽湊醫藥費，除了不能做的路子，留給她的出路就那麼幾個。

她沒想過這麼狗血的事情會落到她頭上，可老天爺刻薄起來會連思考的時間都不給你。

眼瞅著醫藥費就要斷了，她心一橫進了會所應聘。

也就是在那裏她認識了陸斐，一直到今天。

南梔從來沒和陸斐說過自己的家事，陸斐也沒有問過。

她知道陸斐隻對她的臉感興趣，說了反而是自討沒趣。

再說誰還沒個故事，自己的那點事拿到這芸芸眾生中也不是什麼稀罕的。

就讓他認為自己是個拜金女也挺好，這樣兩人的關係能“幹淨”點。

“要進去看看你媽媽嗎？”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南梔轉過頭，看見相熟的醫生正在輕聲問她。

南梔又看了一眼病房，心中一緊，忙低頭回道：“不了，我今天是來交費的，我媽媽最近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

醫生陪著南梔去了繳費台，他試探性地說道：“南梔，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你母親現在這個狀況......再這樣耗下去沒有意義......”

南梔刷了卡，鄭重地對醫生說：“大夫，我媽媽就拜托你了。”

而後她又自嘲一笑：“還有，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出了醫院，南梔帶著空空如也的銀行卡找了個小公園坐下，大腦就有一瞬間放空。

她聽見公園的小廣場上有人聚在一起笑，走近一看才發現是有人在說脫口秀。

她也找了個位子坐下聽，一個小時下來周圍人笑她也跟著笑，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好笑，但是笑就對了。

笑，總比哭強吧。

散場的時候南梔揉了揉酸痛的臉準備走，奈何遠處的一場好戲不允許。

她看見陸斐的弟弟陸然在和剛才台上的一個脫口秀演員拉扯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