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弟仇

老莫燒傷，雖然情況不算太嚴重，但肯定要住院，十天半個月不止。

剛打好的算盤，一下子就亂了套。莫小雨還想著晚上怎麼跟老莫說去南方的事兒，這下連開口的機會都沒了。

這種時候去南方，老莫的心得寒成什麼樣。

就算老莫同意，莫小雨自己也安心不了。

醫生出來了，手術很順利，說再有半個小時病人就能蘇醒，讓家屬去病房等，病人會直接送回特護病房。

聽老莫沒事，莫小雨也不糾結了。

啥事兒都沒老莫的健康重要，這南方她不去了。

心裏多少有點虧，但能忍得住。

“怎麼，南方不去了？”陳文一下看出了莫小雨的心思。

莫小雨翻了個白眼：“去，去你個毛線啊，你信不信我前腳走，老莫後腳醒了就得跟我斷絕父女關係？”

“不止，老莫叔的脾氣，他得去給你挑個保熟的瓜。”

“去你的。”

莫小雨讓飯店領班回去了，還說老莫這陣子去不了飯店，讓領班多操心。

領班看著莫小雨，眼珠子瞪得溜圓，不相信這話是從莫小雨嘴裏說出來的，太詭異了。

平時，這可是個醋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兒。

倪愛華拎了兩個保溫桶，到了晚上七點多，莫小雨肚子餓的直叫，就想打開保溫桶先吃。

沒想被倪愛華一巴掌打回去。

“熱氣跑了味道就不對了，你爸嘴刁你又不是不知道。”

倪愛華也覺得這話有點過分，躺著的是她老頭不差，站著的也是她閨女啊。

尷尬的補了一句：“文文幫了大忙，你帶文文出去吃點好吃的，媽給你錢。”

莫小雨狠狠的撅了噘嘴：“得得得，我們出去吃。”

這難以理解的中年愛情，讓莫小雨趕到肉麻，也想笑。

老莫跟倪愛華結婚之後，兩人一直都在大富春，事實上，莫敘是爺爺指定的繼承人，所以年輕的時候老莫沒少吃苦，每天熱鍛冷鍛，不知道敲壞了多少把鐵錘。

他不覺得苦，一想到回家能吃到熱騰騰的酸湯肉絲麵，心裏別提多美。

後來，就有了莫小雨。沒幾年，老頭也去世，大富春就迎來了最艱難的時候。莫小雨也不清楚，老莫為什麼最終沒有繼承大富春，反倒是一直默默無聞的大伯莫山扛起了大富春的擔子。

之後，老莫就開了一家飯店。

生意算不上多火，但也的確賺了點錢。

從那時候開始，倪愛華就專職做起了家庭主婦，老莫家能這麼井井有條，跟莫敘莫小雨父女真的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事兒，莫小雨倒是明白，自己的女人伺候別人，老莫心裏別扭，所以他從不讓倪愛華去飯店幫忙。

第二天莫小雨沒去上班，給井文軒打了電話，讓陳文把離職手續帶去醫院，臨了還說了句恭祝井老板發財。

井文軒挺失落的，讓財務把莫小雨的工資算清楚。而這句算清楚，也直接讓莫小雨的績效獎金少了六百塊錢。

陳文拿了工資單一看，現場就跟財務蹦了。

井文軒要攔沒攔住，自己結結實實挨了陳文一巴掌。

中午，莫小雨下樓吃飯，倪愛華回家做了午飯，愣是一道莫小雨的菜都沒準備。

“老倪，咱不能這樣吧，你焐熱老莫的心當女兒的沒得說，但你不能一邊焐熱別人一邊往我身上 潑涼水吧？我可是你親女兒。”

倪愛華一擺手扔給莫小雨兩百塊錢：“愛吃啥吃啥去？你爸什麼情況你不知道？這個時候你還學會爭寵了？”

莫小雨習慣了，自己還沒怎麼經曆愛情呢，就被爸媽的愛情衝昏了頭腦。

這兩口字是真可愛。

剛到樓下，還沒吃飯，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往醫院裏走。

“大伯，您來了？”

看來人是莫山，莫小雨激動壞了。十幾年了，兄弟倆都沒怎麼見過麵，大伯這舉動堪稱破冰。

趕忙接過莫山手裏的東西，就往樓上走。

“爸媽，大伯來了。”

剛到病房門口，莫小雨的聲音就先進了門。

莫敘一個激靈，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瞪了一眼旁邊的倪愛華。

倪愛華低著頭，支支吾吾的：“碰上大嫂了，你住院這麼大的事兒，我總不能瞞著。我怕大哥以後怪我。”

莫山進了門，陰著臉，兩兄弟多年後的再次相見，架勢活像是拳王爭霸，誰眼裏都是滿滿的不服氣。

倪愛華拉著莫小雨出了門，給兩兄弟騰出點空間。

臨走還特意說了一句：“大哥，老莫他剛做了手術，不能太激動，你們兄弟倆好好聊聊。”

倪愛華也是擔心，兩個煤氣罐湊到一起，風險太大。

莫山坐在床邊，掀開被子看了看弟弟的傷勢，歎氣：“怎麼搞的？這麼不小心。”

莫敘搖頭，橫著鼻子：“你來這幹什麼？看我？裝同情就算了，你累我更累。”

莫小雨這嘴隨了誰，這下有答案了。

莫山苦笑，嘴上也不肯認輸：“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弟弟，你要真走我前麵，我胳膊上也得綁塊白布。”

“你這是來看病人的？”莫敘憋不住了。

莫山一陣冷笑：“你有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分家開始，你那自私病就沒好過吧？”

......

病房裏，兩人劍拔弩張，病房外，母女倆更是提心吊膽。

倪愛華靠在門板上偷聽，生怕兩人吵起來，還沒聽清楚，門開了。

莫山氣衝衝的出來，直奔外麵走。

隨後，就見莫山帶來的營養品從病房裏飛出來。

倪愛華驚了，趕忙往病房裏衝，就見老莫半個身子趴在地上，後背的紗布滲出血來。

莫小雨慌裏慌張的去叫醫生，心說，這兩兄弟哪來這麼大的仇啊！

就因為拌了兩句嘴，老莫多受了一遍罪。

換藥可不抵手術，沒麻藥，雙氧水倒在傷口上，結結實實的往神經上鑽。老莫疼的滿頭大汗，愣是一聲都沒叫。

倪愛華心疼，一個勁兒的抹眼淚，她自責，就不該把事情告訴大嫂。

這下，兩兄弟的仇更深了。

清創換藥持續了十幾分鐘，莫小雨的心一直揪著。手術她沒見，說不上感同身受，可換藥這十幾分鐘，曆曆在目。

一想到大伯莫山，心裏的火騰地一下衝到腦門。

親兄弟哪有這樣的？這是來看病人了，還是來搗亂的？

壓不住火，莫小雨怒衝衝的出門，她得要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