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弼生大步走出書房。

外院內，此刻站滿了朝臣，他們皆是林黨的成員。

這些人，剛剛也聽見了宮內傳來的喊殺聲，此刻這惶惶不可終日的望著皇城方向。

“諸位！”

“宮內恐有變故！”

“爾等隨我速速入宮護駕！”

“有今日之功，我定保爾等日後平步青雲！”

林弼生站在台階上振臂一呼。

那些本來還處於驚惶的林黨成員緩緩克製住了心中惶恐。

他們的眼中，泛起了陣陣綠油油的光芒！

果然，抵抗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潑天的富貴！

林家父子打馬在前，群臣緊隨其後。

早已做好部署的兩萬神威衛，列好陣型氣勢洶洶的奔往皇城！

也鬧不清，他們是想護駕，還是想謀反！

“來人止步！”

“此乃皇城境地，立刻返回！”

等眾人來到正南門，城頭上禁軍|頭領一聲怒吼。

林弼生上前，距馬高呼。

“老夫乃林弼生！”

“聞宮內有異，特帶犬子前來護駕！”

“我命爾等即可打開城門，若耽誤吾等護駕，陛下有了閃失，爾等皆要下獄問責！”

他們剛剛接到了陳燁的聖旨，不可放哪怕一隻蒼蠅飛皇城。

一邊是當朝宰相，一國群臣；一邊是皇帝陛下......

哪邊都惹不起啊！

一時間，城頭上的禁軍麵色糾結，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恒光見狀，也打馬上前，一揚手中寒光熠熠的長槍，助陣施壓。

“爾等還愣住作甚，想日後被問責嗎？”

在林家父子身後，林黨成員皆是麵帶喜色的交頭接耳！

隻要城門一開，護駕也好，造反也罷！

他們皆是股肱之臣，仕途一片敞亮！

“林相和小林將軍，當真是我大夏之棟梁啊！”

忽的，城頭上響起一道陰柔且帶著玩味的話語。

再者話音響起的同時，一道道火把陡然亮起，一張張長弓拉至滿月。

隻見，一道著青色雲紋長袍的身影，傲然立於城頭。

此人，正是東廠大宦官，宗慶是也！

瞬間，林弼生隻覺渾身血液倒湧上頭。

身後，一眾林黨成員也是麵色大駭！

這個陰陽人，死太監！

他不是已經被皇帝調出皇城了嘛？

又怎可能出現在這？

不對！

以東廠廠衛的囂張跋扈！

若真想徹查戶部的賬目，恐怕會直接衝進尚書和侍郎家裏拿人審問，甚至翻箱倒櫃的搜查！

有怎可能畏畏縮縮徘徊與大宅之外，假做監視之意？

自己被狗皇帝擺了一道！

林弼生的後槽牙咬的“咯吱”作響，絲絲鮮血浸出了牙齦。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心中翻湧的情緒，陰著臉，沉聲道。

“慶公，我聽宮內有廝殺聲，恐有刺客意圖不軌，吾等要盡臣子本分，進宮護駕，還請打開城門！”

不論如何，先混入宮內，屆時在做決策！

宗慶一抬手，身後兩名廠衛抬起一根竹竿，上懸一排血淋淋的首級。

“惡賊以盡數伏誅，若說護駕......林相您來的晚了些......”

“不過，陛下卻是要召見爾等，立刻解散軍隊，隻身進宮！”

此話一出，在場林黨成員算是炸鍋了，眼下的局勢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而林弼生，一張老臉陰晴不定。

林恒光駕馬與身旁，語氣有些焦急。

“父親，怎麼辦？”

“解散軍隊，隻身進宮，怕是死路一條！”

“我三萬神威衛，禁軍不過五千！”

“您給我一炷香的時間，我帶兄弟打破城門，咱一刀砍了狗皇帝！”

林弼生本就一肚子鬼火，聞言更是怒氣上湧，一巴掌呼在了自己長子腦門上！

“蠢貨！”

“你難道沒發現，監視勘察戶部尚書令和侍郎的廠衛都是雜役假扮的嘛？”

“我且問你，若是外出守邊神武衛和驍騎軍，也是三流軍戶假扮該如何？”

“你手中三萬神威衛，能抵擋得住神威衛虎賁和驍騎軍的衝殺嗎？”

話到此處，林弼生猛然扭頭，雙眼逼視林恒光：“你找的人，口風嚴嗎？”

林恒光思考片刻：“他們的家人，都被我控製起來了，絕不會吐露半個字！”

林弼生深吸一口氣，一雙老眼緩緩堅定。

既然露不出破綻，皇帝便不能拿他們怎樣！

他翻身下馬，對兒子，對黨羽成員道：“解散兵馬！”

“應吾皇昭見，諸位隨我入宮！”

......

很快，群臣走進了紫宸殿內。

隻見陳燁坐與高台，臉上隨不見喜怒，但那股來自天子的威嚴，壓得的群臣心口發堵。

他們發自本能，遵從本心的跪了下去，以額貼地，不敢言語。

很快，宗慶緩步走進了殿內，衝陳燁躬身：“陛下，唯一一個活口，傷的太重，也沒挺過來......”

陳燁抬了抬手，淡淡的道：“知道了！”

隨即，他緩步走向了高台，站到了郎中令荊子石的麵前。

“荊愛卿，朕沒記錯，今夜是你當職吧？”

荊子石渾身一怔，隨即抖如篩糠：“回陛下......是微臣當職！”

“很好！”

陳燁輕笑著道：“那荊愛卿跟朕說說，這百餘名刺客，是怎麼混入宮內的？”

這一刻，荊子石的臉色有白轉青，最後由青轉紫。

郎中令，負責皇城的安防調度，皇帝遇刺，他罪無可逃！

良久，荊子石深深吐出一口氣！

死，恐怕必死！

主動一點，說不定還能不牽連家人！

他摘下烏紗帽，深深叩頭：“陛下，微臣知罪，還請陛下賜死！”

“賜死？哈哈哈！”

陳燁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忍不住朗聲大笑。

他緩步走與跪伏在地的群臣之中，淡淡開口。

“今日，朕給大家講一個故事！”

“曾經，有一個朝代，官員屍位素餐，導致社稷化為丘墟，軍戶腐朽不堪！”

“直到，外敵入侵，官軍連連慘敗......”

陳燁的腳步，緩緩停在了林弼生身前，冷笑著道。

“林相，你猜猜，麵對強橫的外敵，那個朝代的官員是怎麼做的？”

林弼生有些茫然，不知陳燁此話用意何在，他深深叩頭：“微臣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那些官員，在城破之時，一個繩子把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之上！”

陳燁似笑非笑，語氣譏諷道：“他們留下絕筆：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

“很譏諷，但還尚存幾分氣節！”

“不像某些人，為了達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甘做反口噬主的瘋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