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還真是和您預料的一般無二。”舒窈暈過去的消息傳的很快，不過梓潼宮的眾人卻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娘娘，珍淑妃和二皇子見麵時，二皇子的反應可真是急切的很。”

聽著馨雪的話，陸婉芸隻微微搖頭。

母子連心，初成那樣的反應再正常不過。隻是說他聰明，卻又在這時候表現出和舒窈的親昵，說他蠢笨，還知道用皇後第二子的身份給她冠上一個善妒的名頭。

真是辨不清。

“皇帝和太後那裏什麼反應？”

馨雪想了想，回答道:“倒是沒聽說，隻是西宸宮人來人往的，看起來忙碌的很。”頓了頓又繼續說:“二皇子也在那處守著。”

陸婉芸搖搖頭，說不清是感歎還是別的什麼，“是個孝順的。沒攀扯到咱們梓潼宮，就不必管了，送些補品和之前備好的禮品過去，就說珍淑妃請罪的心意已經到了，此事就此揭過，本宮也送她些封妃賀禮。”

話畢，陸婉芸就懶散的窩在躺椅裏，手指撚著禪木手串，心中不知琢磨著什麼。

承德捧著書過來之時，見到的就是她閉目假寐，指尖卻微微點著手串。遲疑片刻，他還是開口道:“母後，兒臣有一事不明，雖不知當不當問，但若不問，卻又寢食難安。”

陸婉芸睜開眼，動了動，調整自己的躺姿，“說來聽聽。”

“西宸宮的那位娘娘，兒臣見著有些眼熟。”承德的聲音輕了很多，一聽就是刻意壓低了些，“與雲叔叔的正妃長得極為相似......”

聽到這裏，陸婉芸便坐直了身子。她看著承德，見這個孩子眉頭緊皺，嘴唇的死死抿著，便輕歎一聲，“既然你心中都有了猜測，又何必非要求根究底呢？”

承德半晌不語，隻低頭盯著地麵。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這孩子細如蚊呐的聲音響起:“母後，雲叔叔為慶國做了這麼多，若真是兒臣想的那樣，那雲叔叔豈不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若他知道，豈不——”

“承德，英親王已經死了。”陸婉芸的語氣加重了幾分，“他不會知道。”

承德張了張嘴，最後化作一聲歎氣。

他知道陸婉芸這話的意思，從他聽了雲墨驍的話將禪木手串交到陸婉芸手中的時候，承德就猜到了陸婉芸一定會知道其中內情。

此時強調，無非是讓他不要失了分寸，扯出不該扯出來的事情。

慶國百戰百勝的戰神，已經死了！

“兒臣明白，隻是心中略有不忒。”承德訥訥開口，“母後，不說其他，就說弟媳入宮這樣的事情，便是兒臣也知道絕不該發生，可父皇依舊如此，若天下人知曉，皇室臉麵何存？邊疆將士心中何想？”

看著跟前這個半大的孩子，陸婉芸隻覺欣慰。

她頭一次將自己的打算擺在明麵，也頭一次明確的與承德談及此事:“承德，你有沒有想過，你要如何才能成為儲君？”

承德愣住，半晌沒有開口。

陸婉芸卻滿意的笑了，拍了拍他的腦袋，輕聲道:“慶國需要的是明事理的皇帝，你得記清楚。”

西宸宮中的氛圍比梓潼宮不知緊張多少，眾人皆知新入宮的珍淑妃不僅是太後侄女，更是得皇帝寵愛，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倒黴的隻能是他們這些伺候的人。

至於皇後，中宮娘娘按著規矩辦事兒，誰能說她一句不是？

“娘親，你快醒醒，成兒就在這裏守著你，成兒哪兒也不去。娘親，你睜眼看看成兒好不好？”

初成絮絮叨叨的說著，也就聲音小，且身邊伺候的都是皇帝和太後的心腹，否則這話一出口就該讓人大驚失色。

“珍淑妃的身子太嬌弱了些。”太後不滿，好歹也是上一屆宮鬥冠軍，這點伎倆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隻是礙著雲胤耀，到底給了幾分薄麵，“往後還是好生養著，沒事別出西宸宮為好。”

三言兩語的，就等同將舒窈禁足。

初成被帶的嬌慣，雖有些小聰明，卻聽不出這綿裏藏針。他滿心以為太後是為了自己母親好，張嘴就要感謝，卻在見到雲胤耀麵色不太好之後連忙閉嘴。

“母後言重了，瑤嬪身子也不大好，不也沒有足不出戶？也就這幾日深居簡出......”

話至此，雲胤耀忽然停住。

初成連忙接話:“兒臣對瑤嬪娘娘這幾日不出門之事略有所聞。前幾日聽母後宮中的人說，馨雪去過檀雲殿一次，那之後瑤嬪娘娘就鮮少出門了。”

太後和雲胤耀沒說話，心中各有思量。但沒有一人覺得陸婉芸是為了將瑤嬪留在檀雲殿，不讓她出門。

舒窈都入宮了，她那樣聰明的人，定然知曉了其身份。既是如此，就沒道理拘著陸淺淺，而是應該將人弄出來和舒窈鬥才對。

“既然如此，皇帝就去檀雲殿瞧瞧吧，到底也是陸家女，不可不聞不問。”太後巴不得雲胤耀別在這處，連忙開口，“珍淑妃這處有哀家看著，放心，哀家既然同意讓她入宮，就不會再做什麼。”

雲胤耀沉吟片刻，認同了太後的說法。

不多時，陸婉芸那裏也得到了皇帝去檀雲殿的消息，對此她極為滿意，連帶著晚飯都多吃了些。

“娘娘讓瑤嬪穿水紅色的衣衫在樹下跳舞，真能讓皇上留宿？”馨雪不懂，“既然如此，娘娘往日為何不如此？畢竟您以前對皇上......”

馨雪抿唇，猛然意識到自己失言。

陸婉芸沒回答，隻是眺望遠方的天空。

陸淺淺若按著她的吩咐做，自然可以。

因為上輩子她死之前，初成曾經說過，若非她穿了水紅色的衣裙在柳樹下跳舞，讓雲胤耀從她身上看見了舒窈的身影，她也不會搶了他生母的位置，做了皇帝的妻。

說來可笑，那日分明是當初的德妃、如今的太後授意，讓她在禦花園跳一支舞，為她祝壽，誰知道後來也成了殺她的理由之一？

陸婉芸記得清楚，那個時候，舒窈和雲胤耀、雲墨驍，都不認識。

到底是誰模仿誰，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