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雲胤耀的到來讓宮人們噤若寒蟬，清月和馨雪也在陸婉芸的示意下站立不動。

舒窈掩麵啜泣，看向雲胤耀時欲言又止，最後隻化作委委屈屈的嗚咽。她起身朝著雲胤耀走去，最後在他身前站定，柔聲道:“景......皇上，是臣妾不懂事，冒犯了皇後娘娘，臣妾甘願受罰，您不要因為臣妾和娘娘生氣。”

話音落下，舒窈便直接走到門口，撩起裙擺就要跪下去。

但才微微屈膝，就被一隻大手用力的扶住，“你是太後親封的淑妃，朕親自賜的封號，區區小事，談何下跪。”

陸婉芸也不惱，隻伸出手示意馨雪將自己從座椅上扶起，“前日十五，按照祖宗的規矩皇上應當到梓潼宮中，除非政務繁忙不得空，否則規矩不可亂。這些年皇上都是如此做的，如今為了珍淑妃壞了規矩，傳出去怕是不妥。”

“皇上是天子，天子不會犯錯，所以錯的隻有珍淑妃。”說著，陸婉芸欠了欠身，“皇上在西宸宮連宿七日，後宮朝堂傳了個遍，早已遮掩不住，若不將珍淑妃小懲大誡，恐怕對皇上威名有損。”

此言說的有理有據，讓雲胤耀霎時沉默。他看著陸婉芸，頭一次意識到他的皇後並不是以前他以為的那樣眼中隻有情愛。宮中的規矩、帝後的顏麵，她比誰都處理的妥當。

仔細想想，這麼多年來，縱然他以不和她同房來羞辱她，卻也沒見她做出任何有損皇室臉麵和中宮威嚴的事情。

雲胤耀突然明悟太後往日的那一句‘你可以不喜愛陸婉芸，但皇後隻能是她’這句話。

於是，他緩緩的鬆開了扶著舒窈手臂的手。

舒窈感受到雲胤耀抽去力道，眼神有些錯愕。在陸婉芸滿懷深意的笑容中，麵上劃過妒恨。她出生好，就能如此作踐她麼？她舒窈定要將她拉下這個位置，讓陸婉芸生不如死！

那一抹恨意沒有被陸婉芸忽視，她心底雖說暗諷，麵上依舊不顯分毫。

隻是在舒窈結結實實的跪下去後，朗聲道:“珍淑妃識大體，知進退，自知懵懂犯了宮規，如今負荊請罪，自願跪足兩個時辰，實屬難事，往後宮中眾人皆不得以七日侍寢之事為由頭嚼舌根，爾等可明白？”

“謹遵皇後娘娘令。”

宮人們紛紛應下，行跪伏之禮。

舒窈看的越發眼紅，恨意瘋長。可礙著雲胤耀還在此處，終究垂頭不語，受了這樣的屈辱。

陸婉芸卻微微垂眸，不管一旁的雲胤耀，隻看著舒窈。她心中的鬱氣終於抒發了些許，但如今這女人受的罪遠不及她往日的千分之一。

時間還長，她有的是時間慢慢兒討回來！

“皇後可滿意了？”

雲胤耀終於開口，其神色瞧不出喜怒，但若仔細聽，卻能感覺到其中的幾分讚揚。也是，事事為皇室和他臉麵打算的皇後，如何不被他另眼相待？

舒窈對雲胤耀的關注度極高，自是察覺到這一點。她心中越發妒恨，幾乎咬碎了牙。可陸婉芸並未察覺，隻是覺得雲胤耀是為舒窈出頭，在衝她撒氣。

“皇上，臣妾隻是按規矩辦事，談不上滿意或者不滿意。”陸婉芸不卑不亢，語氣也沒什麼起伏，“還請皇上不要誤會臣妾，以免傳言不善。”

雲胤耀沉了臉，因為陸婉芸的誤會。

他也不屑於解釋，隻是扔下一句‘珍淑妃身子嬌弱，皇後莫要太過分’後就拂袖離去，連跪在這兒的舒窈也不再過問。

目送皇帝離開，陸婉芸才慢悠悠的走到舒窈身前。她低頭看著這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子，隻覺恍惚。

“清月，你在這兒看著。本宮乏了，時辰到了就將珍淑妃好好兒的送回去，免得皇上和太後娘娘覺著本宮刻意為難。”

清月恭恭敬敬的應下，後走到舒窈身側站定，在心中默默計數。

看著陸婉芸帶著宮女太監離開這處，舒窈終於抬頭。她惡狠狠的盯著陸婉芸的背影，指尖幾乎嵌入肉裏。

“珍淑妃娘娘，冒犯皇後娘娘可是大罪，您還是仔細些您的目光為好。”

被清月如此一說，舒窈更是怨恨。她對上陸婉芸尚且低了一頭不敢太過囂張，可對一個小小的宮女卻不會有顧忌，“賤婢！本宮也是你可以說教的？！”

清月斂眸，不出一言，隻是餘光注意著梓潼宮宮門的方向，等著陸婉芸交代過的人出現。

此時的陸婉芸瞧著心情不錯，唇邊的笑意就沒下去過。

她想了想，記起還有個陸淺淺在盯著這位極為得寵的珍淑妃，便道:“瑤嬪那裏有什麼動靜？”

馨雪回道:“瑤嬪這幾日按著您的吩咐深居簡出，少食少餐，如今人已經瘦了一圈，瞧著比以前還要瘦弱。”

陸婉芸滿意點頭，話鋒一轉:“等時候到了，就將二皇子送回去讓他們母子團聚吧。”

“奴婢明白。”

又過了大抵一炷香，兩道矮小的身影一前一後的出現，前者略高，身形挺直，看見跪在那處的珍淑妃也不停頓半分，甚至於眼神都沒分給她絲毫，問過清月後就去後殿尋陸婉芸考校功課。

倒是後麵的那位，見到珍淑妃跪在哪兒後就急急忙忙的過去將人拉住，著急道:“娘——娘娘，您怎麼跪在這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成......二皇子，本宮無事，隻是惹怒了皇後娘娘，該受罰罷了。”舒窈看著擔憂自己的寶貝兒子，心中一暖，但仍然沒忘記挑撥算計，“殿下快去尋皇後娘娘吧，莫讓娘娘等急了。”

“娘娘就是太好說話了！您才進宮七日，能做什麼？這七日父皇日日與您一道，父皇都沒說什麼，皇......母後又怎麼能越俎代庖？”

舒窈眼神微黯，“殿下莫說了，後宮之中本就是皇後為尊，皇上照看朝堂已經很是勞累，這些事情自是娘娘處理就好。”

初成那裏能聽這些？當即用力將舒窈拉了起來，氣衝衝道:“我非要去和她好生理論，你是父皇親封的珍淑妃，哪有讓你跪這麼久的道理？”

“二皇子——”

舒窈作勢阻攔，卻才跨出一步就直接身子一軟，暈倒在地。

“娘娘暈倒了！快傳太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