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裴穹走遠,薛滄海都恍惚覺得自己看錯了。
他自詡了解裴穹的性子,卻從不知他還有這樣冷峻的一麵。
薛滄海搖了搖頭,暗歎自己想多了。
誰知一轉身就見自家小妹氣鼓鼓地瞪著自己。
薛滄海失笑:“小妹不想去奉天院?”
薛雲溶低著頭,用腳尖踢了踢腳下的石子。
她看著那顆小石子飛快地消失在石縫裏,有些微微失神。
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說道:“大哥,算起來奉天院幾乎可以等同於國師府了吧?”
“怎麼能這麼算呢?”薛滄海搖了搖頭,“說到底奉天院是為了方便裴穹師徒觀測天象占卜國運,為了避免紛擾,陛下特設奉天院於城郊半山腰。國師府怎麼會建在這種地方呢?更何況,莊慎莊大人也並無國師之號。”
“知道了。”薛雲溶愁眉苦臉。
說到底,她隻是不想如此近距離與裴穹相處罷了。
她見識過他是如何殺人不眨眼,也知道後來的奉天院是多麼的富麗堂皇。
即便如今奉天院瞧著不過是不起眼的一座觀,可她心裏總是存了幾分莫名的懼意。
尤其是裴穹的那個師父,能教出裴穹這樣一個厲害的徒弟,那他本人得是多可怕的存在?
薛雲溶走著走著,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前世,她並不記得莊慎。
或者說,莊慎並沒有在京城掀起過什麼風浪,她對莊慎所有的記憶,也不過是裴穹的師父罷了。
至於旁的,竟再也沒有了。
“大哥。”薛雲溶喊住薛滄海,“莊大人是什麼樣的人?”
薛滄海沉思許久,笑道:“莊大人是個大善人。”
這是什麼評價?
薛雲溶皺眉,轉而又問:“大哥是如何跟裴穹成為朋友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薛滄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幼時他曾同我一起在軍營裏跟著二叔一起操練過武藝。”
這倒是薛雲溶從不知道的過往。
“裴穹還在軍營待過?”薛雲溶簡直不敢相信,“他那個樣子......”
“他什麼樣子?”薛滄海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總是瞧著他不順眼,可我思來想去,裴穹也沒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吧?”
薛雲溶沉默。
“你若是不喜歡他,我們自然不會逼迫你與他定親。隻是雲溶,那日雖是權宜之計,可大哥看得清楚,他是真心歡喜你說心悅他。雲溶,六皇子算計你,你能自己看清這是好事,可你沒有必要因為一個六皇子便覺得天下男子皆如此。”薛滄海像小時候一樣拍了拍她的頭,“母親去的早,你身邊沒有親近的女眷,是我和父王疏忽了。父王前幾日與我提起衛大姑娘說是極為和善的一個人,若是能與你成為姑嫂......”
薛雲溶聽著聽著,突然從腳底漫起了一股寒意。
她忘了!
薛氏滿門的血海深仇,不單單是她和司徒遲一個人之間的。
這其中牽連甚廣,她怎麼能隻顧著如何遠離司徒遲呢?
衛大姑娘,衛琅嫡親的姐姐,她怎麼把他們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