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穹臉色微白:“你莫非還記掛六皇子?”
“我不選裴大人便是心係六皇子?裴大人這是什麼道理?”薛雲溶愈發來氣,一轉身跪在了薛承楨的麵前。
薛承楨狠狠地瞪了兩個兒子一眼,連忙去扶薛雲溶:“好孩子,你這是做什麼?”
“父王,是女兒不孝,這才惹了無窮無盡的禍事出來,可這件事情也並非隻有把女兒嫁出去這一個法子不是嗎?”薛雲溶深吸一口氣,“更何況,我們定北王府軍功赫赫,無論雲溶許了誰,於陛下而言都是懸於頭頂的利劍。”
“所以才要拿軍功去換啊!”薛濁浪在一旁插嘴。
薛雲溶不讚同地瞥了他一眼:“二哥可曾想過,陛下是否會應允?”
“他憑什麼不應......”
“濁浪!”薛承楨黑著臉打斷了薛濁浪的話,“妄議陛下,你不要命了?”
薛濁浪不服氣地嘀咕:“父王那日不是照樣嗬斥了六皇子。”
“六皇子那日擅闖你妹妹閨閣,為父沒將他打出去都算好的,又怎能與陛下相提並論?”薛承楨歎了口氣,“這些年,我們父子在外征戰,卻也知道如今這幾位皇子明爭暗鬥的厲害。六皇子生母出身寒微,他若有心相爭,自是要尋一門有力的支持。本王在邊疆的時候就仔細盤算過,倘若雲溶真心要與六皇子相交,我定北王府自是拚盡全力也要助他一臂之力。”
“父王,從前都是雲溶糊塗。”薛雲溶知道父王所言非虛。
她與兩個哥哥不一樣。
甚至,她和二哥,都與大哥不一樣。
大抵是因為他們出生後沒多久母親便去了,父王對他們從小就多了很多驕縱。
可正是這份驕縱,讓她不知天高地厚,竟當真以為司徒遲對她是真心。
帝王真心,最是笑話。
如今想來,倒真是如同一場夢了。
薛雲溶思來想去,還是對著薛承楨俯身大拜。
她說:“父王,女兒如今想的很明白,兵權要交,卻決不能是為了避開六皇子。更何況如今邊疆未平,父兄若是此時交了兵權,駐守在邊關的叔叔們又該如何自處?女兒可以去道觀做姑子,決不能成為父兄的桎梏。”
薛承楨紅著眼看著自己的小女兒,一時無言。
倒是裴穹對著薛承楨行了一禮,開口道:“郡主所言有理,若是王爺信得過在下,不如讓郡主到奉天院暫避。”
“這主意好啊,奉天院是陛下親口所封的人間天外之地,六皇子自然不敢去奉天院尋小妹。”薛濁浪一個勁地衝著薛雲溶擠眉弄眼。
薛雲溶沒理會。
薛承楨和薛滄海互相看了一眼,卻是都點了頭。
“此事應當先知會莊大人才是。”薛承楨看向裴穹。
裴穹會意:“裴某這就回去告知家師,王爺放心。”
薛滄海親自將裴穹送出了門,似笑非笑地對著他抱了抱拳,道:“日後小妹得勞煩裴大人照看了。”
裴穹苦笑:“你我之間何必如此,隻是不知郡主何日才能寬心。”
“你對我小妹倒是盡心。”薛滄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我小妹被我父王寵壞了,脾氣是驕縱了些,你別介意。”
“我隻怕她對六皇子還心存不舍。”裴穹歎氣。
薛滄海一時來了興致:“倘若我小妹果真對六皇子念念不忘你要如何?”
一直溫柔和煦的裴穹身上陡然泄出三分寒氣,恍惚帶了幾分陰詭之氣。
他聲音低沉至極:“那就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