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煩不煩啊

我無從辯駁，心裏突生一種無力，比今天遭遇更勝幾分。

爸爸的兒子是學校裏的校草，與我時常爭鬥第一名。

追他的女生看我有時和他說話，便誤認為我喜歡他。

帶著幾個跟班，每天都在我去廁所的路上堵我。

一開始是口頭警告，後來變本加厲。

像今天，她們以玩鬧的方式架著我去了廁所，一到門口就有人從背後推我進去。

力氣很大，我直接摔倒在冰涼的瓷磚上。

被打掃的幹淨的瓷磚映照著許多人的嘴臉。

臟兮兮的鞋子帶著重重的力道，砸在我的身上。

邊打邊罵，隱約間還聽到男生的聲音，有猥瑣，有調笑。

不知道過了多少個世紀，隻聽到外麵的青蛙聲，我撐著力氣腳步蹣跚的回家。

“我累了，你煩不煩啊。”

這一句話就廢了我全身僅有的力氣，聲音嘶啞，像老舊的磨砂，壞掉的水龍頭。

不用看，我都知道她是什麼表情。

震驚，不敢置信。

我從沒這麼跟她說過話，不是溫柔細語，就是無奈敷衍，抑或沉默。

“你是不是早戀了？”

她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一樣，憤怒，聲音穿破我整個心臟。

她瘋狂的搖晃著我的身子，看我無動於衷，又坐在地上哭鬧，言辭之間，是對爸爸的不滿，也是對我的。

“老天爺啊，為什麼這樣對我，你們老沈家為什麼這樣對我。”

“這死孩子不學好，小小年紀就早戀，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管教好。”

我拖著全身要散掉的骨頭起身要回屋，卻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

我轉頭一看，我媽拿著一把水果刀正對著手腕割。

寒光四起。

“媽，媽，你幹嘛啊媽？”

到底是自己的媽媽，也是自己身邊唯一的親人，我還是害怕了。

“你答應我不許早戀，趕緊斷掉了那份念想。”她舉著刀威脅我。

我試圖張嘴解釋，可她全然不聽，隻要我保證。

我重重的點頭，她才放下刀，對我說，“這才乖。”

04

‘乖’、‘懂事’、這樣的標簽時常出現在我的身上。

是我媽硬加給我的，懂事的人總是吃不到糖的。

看到學校的同學，不會因為考的差而難過，父母也不會因此就過多苛責。

母慈子孝，卻讓我羨慕不已。

從前我也擁有過的，至少爸爸在的時候。

媽媽不在意我的成績，隻是每天問爸爸工作累不累，或者時常和他爭吵。

自我記事以來，每天都是在吵架中長大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媽媽對我過分關注呢？

是爸爸喝的醉醺醺，借口應酬，實則帶著一個女人在商場逛街。

整日的夜不歸宿，借口加班，實則在另外的房子歡聲笑語。

我爸和我媽是大學時候戀愛，從校園到婚紗，曾是很多人羨慕的眷侶。

愛到情深連空氣都甜的發粘，不愛時氛圍窒息，態度冷漠不耐煩也是真的。

兩位警官聽完我媽的敘述，表情越發凝重，隻說有想起來細節要告訴他們。

他們走後，我媽去了我的房間，枯坐一夜，早上眼眶裏的血絲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