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在生日宴上,再次見到了陳思妤。
她身邊跟著一群千金名媛,語笑嫣然,隻是在我麵前停了一下,就立馬有狗腿子看眼色,站出來刁難我。
「聽說倪小姐是舞蹈科班出身,不如給大家舞一段吧!」
「人家可是炙手可熱的女明星,哪裏瞧得上咱們呀。」
「不識抬舉,背地裏不還是個金主身邊的小金絲雀,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她們嬌笑成一團,出身優渥,滿身貴氣,就連出言嘲諷也不顯得下作。
我抿了抿唇,抬眸一笑,微微挺直了脊背,語氣不卑不亢。
「宋導的生日宴,邀請了各位,也邀請了我。」
「大家都是客人,自然沒有什麼高低尊卑一說。」
氣氛安靜了一瞬,在許津南走過來的那一刻,又重新躁動了起來。
「阿南!」
陳思妤驚喜地叫了一聲,小跑著過去,挽著他的胳膊,儼然是一副正牌女主人的模樣。
我的嘴角一僵,慢慢咀嚼著「阿南」這兩個字,如此親昵的稱呼,卻讓我味同嚼蠟。
「阿南,介紹一下呀。」
「聽說這位倪小姐,跟你很是相熟呢。」
我抬起清亮亮的一雙眼,去看看許津南的反應,視線僅僅交彙一秒,就又錯了過去。
男人伸出手,攬住陳思妤的肩膀,低頭溫聲解釋,「怎麼會,媒體向來隻會捕風捉影。」
我的一顆心徹底冷了下去,像是在水裏浸泡過似的,一陣陣發酸發脹。
陳思妤嗔怪地貼在他的懷裏,看著有些失態的我,終於滿意了。
轉身的瞬間,她似乎又想到什麼,突然發難地指著我手上的戒指,嬌縱開口。
「倪小姐。」
「這枚戒指好眼熟啊,能不能摘下來讓我仔細瞧瞧?」
當然眼熟,我冷笑一聲。
這一副情侶對戒,是我用第一次獲得的片酬,買給許津南的生日禮物。
記得當時,磨了他好久,男人才不情不願地戴在手上,嫌棄地嘲笑著我的幼稚。
「用一枚破戒指就想把我給套牢?」
「倪倪,你可真貪心。」
而現在,記憶裏的那個男人,逐漸與麵前這個臉上掛著假笑的人重合。
我垂眸,摘下無名指的戒指,把它放在盛紅酒的小桌台上,輕輕推了過去。
餘光裏,許津南的笑慢慢地冷了下去。
戒指安靜地放在桌上,陳思妤一把搶了過去,笑意盈盈地看我一眼。
下一秒,她抬手就把戒指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抱著許津南的胳膊撒嬌。
「阿南,樣式跟我們的訂婚戒好像啊。」
「不過這枚做工劣質,到底也上不得台麵!」
她複而轉頭看我,一臉的挑釁,眉眼間掛著輕佻的笑。
「不好意思啊,倪小姐。」
「一不小心失手了,我再賠你一個就是啦。」
我的指甲狠狠地掐進了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維持著最後的體麵。
「不用了。」
走出宴會廳好遠,我才發現自己的包沒拿,想了想,又折返回去。
剛一靠近,就聽到小包廂裏,陳思妤嬌嗔地喊著,「阿南,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包養了那個女人整整三年,你讓我這個正牌未婚妻怎麼想?」
女人的話剛落下,就激動地撲了過去,唾液交換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空間裏,格外明顯。
下一刻,許津南含糊地開口,聲音帶著饜足與輕佻,滿不在乎道。
「我又沒打算娶她,你生什麼氣?」
「陳許兩家聯姻,才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那一瞬間,我似乎有些耳鳴,全身的血液頃刻凝固,整個人僵在原地。
一牆之隔,這個熟悉的男人,前天夜裏,還在與我耳鬢廝磨。
我強忍住眼底洶湧的酸澀感,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讓我趕快逃離。
那深藏於心底的卑微又破土而出,肆意生長。
隨即而來的,就是渾身的無力,以及緩慢升騰的惡心感。
我跌跌撞撞地來到宴會廳一旁的洗手間,忍不住吐了起來,撐起身子看著鏡子裏那個臉色蒼白的自己。
一陣恍恍惚惚,我頹廢地蹲下身來,靠著牆壁,雙手收緊,抱緊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清瘦的手伸到了我的麵前,遞給我一包濕紙巾。
我抬頭,陌生的少年逆著光,低眸看我。
他的身形晃了晃,眼神裏透露著關心的情緒,「擦擦吧。」
我顫抖著手接了過來,又想起自己的狼狽模樣,權當是好心人的施舍。
於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勾唇一笑。
「謝謝啊,弟弟。」
我起身,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揉了揉發麻的右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