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錯付

我不信一見鐘情。

但這一刻，我有些恍惚，讓我不受控製地沉醉。

若是有人護佑，我不必再任人欺淩。

若是有人護佑，我也不必再居無安所。

......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但我與程治禮新婚一月，琴瑟和諧，他永遠在家人麵前袒護我。

和顏悅色，未曾有半句怠慢。

宮中宴會之中，明白我不願意與女眷多聊，主動提及讓我先去歇息。

我在偏殿才堪堪躺下，便聽見有人快步進來，又鎖上了門。

我從簾帳中探出頭。

來人是程治禮相熟的孟禦史。

目光交彙，不等我打招呼，他眼中精光畢現。

「真是個嬌豔欲滴的小娘子，世子爺好福氣啊！」

我眉頭一皺，嗬斥道：「孟大人，慎言！」

他卻大笑起來，「你還端著世子妃的架子啊，一會兒在我身下，我倒要看看你還有多少嘴硬！」

四下門窗緊鎖，我無處可逃。

我向床榻深處縮，內心亂作一團，「你就不怕世子爺治罪嗎！」

他卻獰笑道：「你到現在都不知道嗎？是他把你獻給我的，昌平侯府許久未有出息子弟，如今為了升遷，不惜將自家小娘子送出來討好我。」

「你還做著世子妃的美夢？陸家這等小門小戶，一個假冒的嫡女，你還真以為世子爺喜歡你啊？實在愚蠢！」

說著，他一步一步逼近，身上滿是酒味。

他溫熱的手掌抓住我的那一瞬間，我的所有汗毛倒豎，隻覺得每一寸皮膚都在尖叫。

我胃裏翻湧，正欲呼救。

卻被他當即捂住了嘴。

我真是可笑。

我居然真敢信程治禮。

我猛地咬向他的手掌，手腳並用爬向門口，狂敲不止。

「程治禮！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放我出去！」

門外果然響起了他的聲音。

「阿凝，聽話。」

身後傳來孟禦史的狂笑。

「認命了吧！」

我眼中蓄滿眼淚。

「我不認。」

05

孟禦史慢悠悠地走向我，欣賞著我的絕望。

「還咬人，你這小野貓性子太野了，需得好好教一教。」

剛剛跌跌撞撞跑向門邊，釵環散落一地。

他沒注意，我袖中留了一支金簪。

我沒想到，兜兜轉轉，我以為的歸宿，不過是另一個地獄。

也沒想到，如今又要故技重施。

這一次我沒有半分猶豫，在他近身的那一刻，金簪穩準狠地紮進了他的脖子裏，

鮮血濺了我一臉。

這一次，我沒手抖。

孟禦史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像條魚一般大口喘氣，可鮮血不斷從他口中湧出。

他說不出話，拚盡全力抓住了我，卻又脫力跌倒在地上。

程治禮在門外溫柔提醒著，「孟大人注意著些，別鬧出人命。」

我將金簪拔出，在他衣服上擦幹淨。

我拎著鞋，站到門旁，將鞋子用力擲向對角擺置的花瓶。

花瓶驟然碎裂，聲響驚動了程治禮。

「大人！你還好嗎？」

地上的孟大人雙眼突出，抽搐了兩下便了無生機。

下一秒，程治禮實在不放心，大約是生怕我真被玩死了，隨即推門闖了進來。

我卻在他開門的那一瞬間，再一次將金簪紮進了他後心。

程治禮不是柔弱女子，也不是酒囊飯袋。

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猛地將我推到一旁。

回過頭雙目猩紅，「陸凝，你瘋了！」

我麵無表情看著他，「這不是世子爺對我的許諾嗎？」

「若是有一日負了我，便要我取你性命。」

他沒想過他一語成讖。

他也沒想過，我竟真有這般能耐。

我用了十成十的勁，想必是傷及了要害，他有些站不穩，東倒西歪。

卻始終不肯低頭，瞪著我，「你一介女流，今日就算是殺了我，你也活不下去！今日之事，你也逃不了幹係！」

吐出一口鮮血，又緊接著道：「就你這樣的庶女，燕都要多少有多少！你成了世子妃，為我謀取一些利益有什麼不對？」

「你身為人婦，早已不是黃花大閨女了，你矯情些什麼！就是陪孟大人一次又有什麼！」

我隻覺得可笑。

不隻是他，我也可笑。

我沒有看破他的嘴臉，還蠢兮兮地以為自己能夠被保護。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看著他眼神變得驚恐。

緩緩開口，「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憤怒，會跳腳，給你機會逃出去嗎？」

他瞳孔驟然收縮，「我怎麼可能死在這裏......我可是侯府世子！我是世子啊！」

這副麵孔太過於無趣。

我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對著他腹部又是幾下。

他整個人倒在我身上，鐵鏽氣撲鼻，我險些要吐出來。

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我將他們的屍身擺成了相互殘殺的模樣，金簪塞到了程治禮的手中。

然後將自己的衣衫撕爛，扯得發髻散亂。

門外看見人影閃過。

我哭著向外逃竄，「救命......世子爺和孟禦史打起來了！」

我衣衫不整撞入了來人的懷裏。

一抬眸，四目相對。

我欲語先泣，微微側頭，將最美的角度展現在他眼底。

「六皇子，你救救世子爺......他為了救我，跟孟禦史打起來了！」

六皇子乃奕明輝，母妃是皇後身邊的宮女，身份地位，連帶著六皇子也難入陛下的眼。

可不論如何，他都可以成為我最好的人證。

他沉著臉，當下便把披風拖給了我，喊隨從去找太醫，獨自進入廂房。

奕明輝出來之後便目光緊鎖著我。

「他們果真是互相殘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