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死了嫡姐,替她嫁入國公府。
又克夫,成親不足一月,夫君慘死。
再嫁,卻成了皇後。
封後大典上,眾人唏噓不已。
關於我的故事,民間傳得沸沸揚揚。
有一部分,他們確實說對了。
我不是一個好人。
這世道,善良換不來安身立命。
01
自我封後,這宮裏議論不止。
他們都道,我殺了嫡姐,克死夫君的人,不配成為一國之母。
所以我主掌中宮的第一日,無人請安。
貼身的女官玉竹冷哼一聲,「她們這是擺明了給娘娘下馬威,一個都不來,好大的氣性!」
還不等我說話,一道爽朗的男聲打斷了她。
「說誰呢?」
玉竹當即被嚇得跪倒在地,忙不迭磕頭。
「皇上饒命,奴婢失言,奴婢隻是為娘娘鳴不平......」
她身子止不住顫抖,顯然是怕極了。
我有些埋怨,「你看你,嚇到玉竹了!」
我含著笑去迎他,表麵倒也是恩愛有加。
新皇欒明輝不在乎地揮揮手,讓她退下,隨即看向我。
「這後位是朕答應過你的,朕不會食言。」
話鋒一轉,「朕早有耳聞,當年是你親手殺了陸蓁,殺了你自己的嫡姐,可有此事?」
我滿不在意地笑了笑,「陛下是從何處聽來的?」
奕明輝雙目緊鎖著我,「可有此事?」
我收斂了笑容,「是真的。」
他眉頭一皺,「朕可以不在乎外麵的流言蜚語,可以不在乎所謂的克夫謠言,可你是朕最信賴的人,朕隻想從你嘴裏聽一句實話。」
「那些謠言說你殺了自己嫡姐,殺了夫婿,你費盡心思走到如今,殺人無數。這可是真的?」
語氣漸漸變得淩厲,「隻要你今日與朕坦白,朕可以既往不咎,但決不允許欺騙!」
我垂下眼,拉著他的袖口,淡淡開口,「狡兔死,走狗烹,陛下若疑心臣妾,那殺了便是。陛下仔細想想看呢?臣妾一介弱女子,身若浮萍,所依仗的隻有陛下。」
「為了投誠陛下, 臣妾不顧生死入宮,走到如今,陛下......要疑我?」
我抬起頭,眼眶已有淚意閃爍。
「明輝......你後悔了?」
他眼裏閃過片刻的迷茫與掙紮。
「阿凝,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經曆很多,往事不堪回首......」
我按住他的唇,輕聲道,「陛下不必多說,臣妾都明白。陸凝追隨陛下已久,什麼都願意為陛下做,若是陛下厭棄陸凝了,陛下不用下旨,陸凝定然一杯鴆酒了斷自己!」
說著,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奕明輝眼裏的警惕煙消雲散,將懷疑拋之腦後。
「阿凝,朕不該懷疑你,市道不穩,你一個弱女子能存活至今想必已經竭盡全力,往後你再也不用怕了,朕會給你一個太平盛世!你再也不必膽戰心驚度日了!」
他擁我入懷,所以不曾看見我眼中的寒意。
我處心積慮走到如今,成為皇後,可不是靠愛情。
他說對了。
嫡姐確實是我殺的。
我確實滿手血腥,不僅僅殺了嫡姐,殺了夫君,還殺了很多呢......
可我不會告訴他真相。
若是說出口,我們之間便有了隔閡。
就算時光重來,我還是會這麼做。
隻要能讓我活下去,讓我手握權柄!
02
我和陸蓁雲泥之別。
陸蓁是陸府的嫡長女,而我不過是個庶女,任由她打罵欺淩。
陸家世代為皇商,縱然富庶,卻始終難以謀得一官半職。
而陸蓁頗得昌平侯府賞識,是他們踏入官宦之路的唯一的機會。
她輕飄飄地一句話,可以讓我在寒冬下池塘為她尋鐲子。
也可以讓我在酷暑天氣,為她打扇。
府裏隻有兩個女兒,我的姨娘不過是火極一時的花魁,巧合下懷了我。
生下我,便不幸去世了。
陸蓁與母親向來不待見我,便無所謂陸蓁怎麼欺淩我。
說我是陸蓁的狗也不為過。
不開心時隨意打罵,開心時候也能打我取樂。
似乎我的痛苦就是她最大的快樂。
可我無人庇護,無人疼惜。
我能在她手裏保全一條命,便已經耗盡了我的氣力。
終於等到她成親在即,我得了片刻安寧。
嫡姐大婚前夜,深夜喚我過去。
才進她的閨房,她一巴掌就打了過來。
我耳邊響起蜂鳴,她的謾罵卻聽得真真切切。
「狐媚子臉,我好不容易要嫁入昌平王府,世子爺偏偏要你陪嫁過去,我就知道你跟你娘一樣下賤!說!你是不是勾搭了世子爺!」
「我費盡心思才得到的親事,你現下可以輕而易舉得到,入世子爺的臉,你是不是得意極了?」
她瞪大了雙眼,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氣極了。
我哆嗦著嘴唇,「我沒有......」
她緊接著又是一巴掌。
「賤人!」
我被她打倒在地上,正好看見了她身後的桌上放著一壺酒。
她冷笑一聲,「下賤坯子怎麼配跟我一起嫁入王府,過來,把酒喝了吧!」
她擰著我的頭發將我從地上抓起來,推到了桌前。
不必多想,裏麵多半是毒藥!
我掙紮著推了她一把,「大小姐,我真的沒有!」
陸蓁被我推了一下,徹底惱了,不再大喊大叫,陷入一種更加令人恐懼的平靜之中。
她望向我的眼神怨毒。
「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可知,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
「我可以現在就把你丟到粗實小廝的想房裏頭去,也可以給你灌了藥塞到乞丐堆裏頭,還是說,我一點點割花你的臉,再把你活生生打死?」
陸蓁對外是溫婉大家閨秀,關起門來,府中無人不知她性格跋扈。
燭火搖曳,她的麵容忽明忽暗,一股寒意從我背後攀上。
我跟那世子沒說過半句話,我怎麼知道他為什麼要我一同陪嫁!
但我明白,原因已經不重要了,陸蓁不會放過我。
她眼裏揉不得沙子,也不在乎我一條性命。
今夜死在她房裏,也不過是像條野狗一樣被丟出去。
陸蓁嘴角勾起殘酷的笑意,正欲張口喊人。
我當機立斷,迅速抽下頭上的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她,將手中銀簪紮進她胸口。
又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讓她喊人。
一如我夢裏演練過無數次那般。
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
我隻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呼吸聲,用盡全身力氣抓住了陸蓁不讓她掙脫。
直到血液漸漸變涼,直到她不再掙紮。
我才長籲一口氣,看著她雙目圓瞪,了無生機。
我脫力地坐在地上。
我從未想過,我真的會對陸蓁出手。
看著她的屍身,我覺得害怕,又覺得痛快。
顫抖著手,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又將滿是鮮血的發簪插回了發間。
父親來的時候,我穿上了她的嫁衣,已經漸漸平靜下來。
梳妝打扮好,對著父親展顏一笑。
「父親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