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我不想嫁給裴瑾了，你們把親事退了吧。”

“什麼？！”

沈家上下都震驚了。

我也震驚了。

上一秒我的魂魄還盤旋在我的屍首上麵，怨恨小姑的惡行，下一秒怎的又聽到了這句熟悉的話？

難道......我重生了？

我心裏一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祖父馬上就要質問我帶壞小姑了。

果然。

祖父一臉陰沉的盯著我，像是在看一個罪人：“素素之前都還好好的，今天跟你出去了一趟就變成這樣，阿嬈，是不是你攛掇她什麼了？”

我的心瞬間就涼了。

在沈家的十幾年，我尊敬長輩，謙讓弟妹，到頭來祖父寧可汙蔑我帶壞小姑，也不肯承認是他那個寶貝女兒自己有問題。

前世我唯唯諾諾不知辯解，被祖父打了二十個手板，掌心腫的連筷子都拿不起。

死過一回，我徹悟了。

我把他們當家人，他們一個個拿我當冤種。

這回我不忍了！

“我是小輩，小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聽我的話？”

我目光涼涼地看著小姑：“小姑肯定是在跟大家開玩笑呢，是不是啊小姑？”

小姑沈素素見情況不妙，立刻縮了脖子，不敢再提退婚的事。

但我知道，退婚這條路走不通，她今晚必私奔。

是夜。

雞才叫了第一回，外麵傳來小姑院裏婢子驚恐的尖叫聲。

“快來人啊，小姐不見了！”

瞬間沈家上下燈火通明。

祖父火急火燎的帶著人出去找小姑，還不忘了叫我去祠堂罰跪，什麼時候找回小姑我才能起來。

夜裏更深露重，我隻著了一件單衣，跪在祖宗牌位前麵打瞌睡。

無所謂，前世我也是這麼過來的，我早就習慣了。

小姑犯錯，祖父不舍得罰她，便叫我去祠堂罰跪。

美其名曰，小姑最心疼我，看我受苦，以後定然不會再犯錯的。

沒有親身體驗過犯錯的後果，所以小姑這次才敢沒腦子的跑去找人私奔。

到底是祖父疼愛小姑，天還沒亮，就把小姑帶了回來。

隻可惜晚了一步。

聽下人偷偷議論，小姑才跑出去就被那戲子哄得七葷八素，恨不得把命都給他。

兩人被祖父逮到的時候，正在一個破廟裏麵顛鸞倒鳳，小姑的紅肚 兜還掛在那戲子的腰上，差點沒把祖父給氣死。

我躲在門後看他們。

祖父不舍得打小姑，茶杯倒是摔了一地。

他氣的渾身發抖：“你這逆女，眼看你跟裴瑾的親事就要成了，你卻鬧出這種事，傳出去叫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小姑披頭散發的跪在地上，一個偌大的披風把她的身體緊緊包裹。

哭哭啼啼的哀求道：“爹，女兒已是於郎的人了，斷不可能再嫁給裴瑾，你就叫他死心吧！”

戲子跪著往前走了兩步，緊挨著小姑，磕頭磕的砰砰作響：“沈老爺息怒，我自知身份卑賤，配不上沈家的大小姐，但是我發誓，我此生隻愛素素一個人！”

“我願入贅沈府，鞍前馬後侍奉沈老爺，隻求你能同意我跟素素在一起！”

小姑感動的不能自己，撲到戲子懷裏：“於郎，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抬頭看到祖父還陰沉的臉色，小姑心裏一橫，抓起一塊碎片抵在頸間，威脅道：“爹，你要是不同意我嫁給於郎，我現在就去死！”

戲子立馬跟上他浮誇的表演：“不，素素，要死也應該我去死！我死了以後，你要好好活下去！”

小姑淚流滿麵：“可是沒有於郎，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我一臉麻木，兩個戲精！真想尋死的人哪有功夫在這兒逼 逼賴賴！

不過看祖父的臉色，他是不會同意這兩個禍害在一起的，我必須推他們一把！

“咳咳。”

我進門清了清嗓子。

祖父勃然大怒：“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小姑仿佛明白了什麼，憤怒的瞪著我：“沈嬈，是不是你泄密的！？”

我沒看她一眼，輕飄飄的跪在祖父的麵前：“祖父，小姑從小養在深閨，心思單純，難得遇到一個心儀的男子，春心萌動也是正常。”

“既然他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不如成全他們這對有情人，好過棒打鴛鴦，小姑終日鬱鬱寡歡啊。”

“再說了，你一向疼愛小姑，招個賢婿養在沈家，也省的小姑嫁出去受婆母的氣，何樂而不為呢？”

小姑眼裏的仇視立馬變成了感激，連聲道：“好阿嬈，小姑平日沒白疼你。”

“爹，你就同意了我跟於郎的親事吧，往後我們兩個會一起好好孝順你的。”

祖父拗不過小姑，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那裴沈兩家的親事怎麼辦？若叫裴城主知道，必定遷怒沈家，沈家日後還如何在這臨江城立足？”

我垂下的眸子微微閃爍。

我見過裴瑾，他身世顯赫，才高八鬥，又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不知道是多少女子的夢中情人。

祖父可是真真切切的為小姑打算過，才定下了她跟裴瑾的親事。

可惜小姑是個豬腦子，寧舍珍珠求魚目，辜負了祖父的一片好心。

與其退親便宜外人，那不如便宜我！

小姑不嫁，我來嫁！

我雙手握在胸前，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著祖父：“祖父，阿嬈願意替小姑嫁去裴家，絕不叫裴家遷怒沈家半點！”

祖父臉色陰沉，裴瑾是他精挑細選的良婿，他自然不願被我撿了便宜，還想再勸他那個寶貝女兒。

可惜小姑眼裏隻有她那個戲子於郎，哪裏管得了祖父的苦心。

聽說我願意替她出嫁，頓時心花怒放：“爹，你聽到了吧，阿嬈願意嫁到裴家！讓她嫁！我跟於郎留在沈家日日侍奉你！”

她想方設法的勸祖父同意她跟戲子的親事，卻不知從我進門開始，那戲子貪婪猥瑣的眼神就時不時的落在我身上，仿佛我也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我惡心至極，但是祖父還沒答應讓我替嫁，我不能走！

我挺直了脊背，坦蕩的迎上祖父嚴苛的視線。

阿嚏——

小姑許是感染了風寒，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身體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