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的閨房已經站了許多人。
正賓是文汲親自去拜訪的恩師,百裏丞相的夫人,同樣也是德高望重。
連讚者都是京城第一才女。
一場及笄禮,辦得尊貴至極。
門被推開,文汲穿著絳紫色的衣袍,頭發高高梳起,一支白玉發簪,顯得清冷卓絕。
他溫和一笑,竟比滿園的景色還要美上幾分,許多姑娘紅了臉。
“叨擾各位小姐了,我來接曇曇。”
無獨有偶,我也是穿得是一身豆蔻紫,跟文汲站在一起,竟然有點像......
我不由一個激靈,文汲可是我的大哥,我究竟在想什麼。
文汲的眼中是一閃而逝的驚豔,他垂在身側的手突然收緊,微攏成拳。
讚者一路高歌,祝曰:“以歲之吉,以月之令,三加爾服,保茲永命。以終厥德,受天之慶!”
行了大禮,叩拜,整個及笄禮才算結束。
宴席一開,文汲被留在了了男席,看不到他灼灼的目光。
女席上許多名門貴女好奇地看著我。
我朝著他們一一行禮,“衣服繁重,容我去換身輕便的衣服。”
“且慢!”
11
是剛剛被貴女們發現躺在路上醉酒攔路的謝林楓。
他的身上雖然帶著濃烈的酒味,眼神也有些醉態,卻不偏不倚擋在最中間。
不少貴女嫌棄地捂住口鼻,眼神不加鄙夷。
小廝滿頭大汗地攙扶著,“公子,我們得回去了。”
謝林楓將人一推,“滾
他帶著市井流氓才有的痞氣,眼睛裏滿是算計和貪婪,“這文家四小姐,可真是,國色天香......就是比迎春樓裏的綠瓶姑娘還要美上三分......”
大喇喇地諷刺讓我立馬黑了臉。
“謝公子是想把薛曇跟教坊司女子比?”
謝林楓輕嗤一聲,晃晃悠悠朝著我走來,我不退半步,與他平視。
“你也配和綠瓶姑娘比?”
我同樣輕笑一聲,“你也配與我大哥比?”
謝林楓立馬暴怒,拳頭對著我就要揍下來。
意料之中,拳頭沒有落下,文汲本來溫和的一張臉上也凝結起了寒霜。
謝林楓好整以暇地看著文汲,“喲,文家大少爺不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嗎?”
我露出了淚意瑩瑩的雙眼,嬌弱得如白兔一把,“大哥......”
“小心......”
謝林楓的小廝還沒有說完,就見文元提著一壺熱茶朝著謝林楓的臉潑了上去。
謝林楓燙得在地上打滾,而文元站在一邊笑得極為幹淨,聲音卻陰森地可怕。
“謝公子這是醉了,不如喝杯茶好好醒醒?”
謝林楓目眥欲裂,“好一個文家,好,好得很!”
看著謝林楓主仆離去的背影,我的眉頭擰得死緊,還是沒有看到文汲失控,今天謝林楓都這般羞辱文家了,他最在乎的難道不是整個文家嗎?
12
文汲很快舒展開來,“剛剛是舍弟護妹心切實在莽撞,在下替他賠罪。”
他露出瑩白的指尾,端著酒杯行禮一飲而盡,意態從容,不驕不躁。
博得了許多人的好感,一眾貴女更是把眼睛藏在手帕裏小心偷看。
世人對文汲的評價風光霽月,卻對文取和文元兩兄弟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些說是真性情,有些說這兩人混世魔王,若是沒有文汲這個大哥頂著,文家早就散了。
現在看來,他們三人都在隱隱維護,隻是手段......有些不同。
一場及笄禮辦得賓主盡歡,我的生活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文家三兄弟不會再隨便來我的後院,而是站在門口恪守君子禮儀。
我與他們更不時常見麵,一點拿到黑衣人線索的辦法都沒有。
像是被遺忘在角落的菟絲花......
我猛地驚醒,薛曇,不要忘記你來文家的目的!
13
我在茶水裏加了些敗火的金銀花,披上披風去了文汲的書房。
“大哥......”
聲音綿軟,語氣無辜,“夜深露重,別太累了。”
文汲寫字的手一頓,瞬間暈開了不大的墨團,他的眼神落在我端著的茶盞上,又移到了我的臉上。
明明很溫柔,我卻無端心虛。
我將茶盞放到了文汲的桌邊,手一滑,裏麵茶水就倒了出來。
流到了文汲的身上,男人外袍的白衫被打濕,輪廓變得清晰可見。
文汲竟然沒有穿裏衣!
我連忙別過臉,卻掩蓋不了紅透了的臉頰,“大哥......對不起......”
茶水濕濕嗒嗒地往下掉,文汲順手接過我的手帕往身上擦了擦,似乎是無奈,聲音繾綣,“曇曇。”
氣息噴灑在我的耳邊,我的耳根子立馬跟著紅了起來,我有些不自然,“大哥趕緊去換身衣服吧,別一會兒著涼。”
文汲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他貼心的把門關上,文汲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明明洞悉了一切,為什麼還那麼心甘情願地離開?
來不及細想,我去翻找文汲壓在最底下的文書,那上麵有許多灰塵,一看就是不常打掃,最重要的是,那裏有文家父母的折子。
我記得爹娘曾經說過,他們跟文家父母的書信遇上火光會顯現一朵小小的曇花。
冷汗從我的額頭流了下來,我終於瞧見了幾封書信。
卻都是潦草的問好和風土人情。
我越來越慌,手指一個用力,信紙竟然被一拆為二,露出下麵的字跡。
上麵清晰的寫著,“凡知此事者,死!”
我的腦子“轟”地一下炸開,這是文家父母寫給我父母的親筆信,也是弑殺令!
我逃亡的之前,把父母的親筆信全都看完燒掉,我一向過目不忘。
文家給薛家的書信裏,曾強調讓爹娘一定要走霧需山,而我爹娘偏偏在霧需山發生了意外。
這是明晃晃的陰謀!是文家害死了爹娘!
我飛快將那張紙條藏進衣服裏,將信件整理好,站回了原位。
15
文汲卻並沒有進來,而是提著燈籠等在外麵,“曇曇,我送你回去。”
寒夜露重,掩蓋住了所有紛雜的思緒。
隔著薄薄的紙,我的心百感交集。
“曇曇。”
文汲倏地開口,他將他的披風搭在了我的身上,他依舊是一身白衣,月華傾瀉而下,襯得他宛如謫仙。
“其實......”
“大哥。”
我急忙開口,害怕他說出來的話不在我意料之內。
文汲的眉眼都彎了起來,他摸了摸 我的頭,“哥哥隻是想跟你說,你我雖是口頭上的兄妹,但哥哥也是血氣方剛的男人,曇曇那麼好看......”
果然在意料之外,我嚇得直接後退兩步,驚疑不定地看著文汲,想要辨別他說的到底是玩笑還是想要讓我動 情......讓我忘記目的?
看不透。
我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