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沒關係呢?
他就是害死我姐的凶手。
我姐當年為了供我讀書,才剛成年就嫁給了外村的高誌威。
高誌威一開始人模人樣的,哄得我姐生下了孩子,但沒過多久就露出了原形。
他有手有腳,但是好吃懶做。
孩子生下來不管不問,全憑我姐一個人拉扯。
我姐白天既要種地還要照顧家裏的小娃,晚上高誌威回來以後還要連帶著他一起伺候。
日子過得比老老黃牛還苦。
等到高誌威父母一走,他就開始賭博喝酒。
家裏的積蓄不出一年就見了底,生活已經難到了吃喝都成了問題,我姐不得已抱著孩子跑回了娘家。
就在她以為自己能夠喘口氣的時候。
大年三十的晚上,喝了酒的高誌威衝到我家來,當著全家人的麵給了我姐一耳光。
他下手太狠,我姐的臉立刻就腫了。
青紫色的手掌印好像是從她的血肉裏長出來的。
一旦有了,就再也褪不掉了。
“你個賤貨!還敢逃?看我不打死你!”
高誌威人高馬大,把前來拉架的我爸一把推開,我爸腦袋著地昏了過去。
我媽連忙去看我爸的傷勢,沒了男人就沒人能阻止高誌威。
我姐被他抓在手裏尖叫掙紮。
“我不回去,這是我家,我不走!”
“賤貨閉嘴,閉嘴!”
高誌威的拳頭像雨點一樣砸在她身上,打得她沒了聲音。
姐姐像一個破敗的玩偶,麻木地接受著暴力。
他抓著我姐的衣領,對著她吼。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再跑到這裏,我就把你全家都殺了!”
我姐空洞的目光裏立刻有了光亮。
她跪在高誌威麵前,苦苦哀求他不要動手。
“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你別傷害他們!求求你了......”
膽小的我站在原地,身體抖像篩子。
我害怕極了,我甚至不敢上去阻攔他。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高誌威像拖一個破麻袋一樣,把我姐拖了出去。
那麼冷的天,姐姐身上隻有一件破了洞的毛衣。
我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很快,她又回來了。
就在我鬆了一口氣,以為剛才隻是一場噩夢的時候,姐姐抱著她的孩子急匆匆的又要走。
我連忙抓住她,“姐,你不能回去!”
姐姐輕輕推開我的手,她對我虛弱的笑了笑。
“沒事的夢夢,沒事的。”
怎麼可能沒事?
透過她破了洞的毛衣,我清楚看見了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
“姐!你別騙我了!他打你,他根本就是畜生!你帶著孩子回去,你的日子隻會更加難過!”
姐姐的眼神一瞬間就掉了下來。
她胡亂抹掉了臉頰上的淚,叮囑我,“快帶著爸去衛生所,都是我害的,我自己的罪,我自己承擔。”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後來的很多年,我總是能在午夜夢回之際回想起這天發生的事。
我很後悔,後悔當時沒有堅定地抓住她。
告訴她,這一切根本不是她的罪。
她是受害者,她何錯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