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乎。

其實，沈清筠回相府之前叫淩飛煙。

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血衣劍客”。

她當年被人擄走後遇到了一位隱世高人，那人見她聰慧靈敏，悟性極高便將畢生所學傳授於她，並且在去世前將一手創建的沉淵樓托付給了她。

沉淵樓在江湖和朝堂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因為沉淵樓是世間最神秘的存在，除了刺探情報之外，刺殺更是在行。

就連陛下身後的暗衛鏡懸司也多次敗於沉淵樓之手。

沈清筠接任沉淵樓後定下規矩，清廉為民為國者不殺，受冤之人不殺，因而沉淵樓又多了一個專門查證的鳳鳴堂。

沈清筠是個極其謹慎的人，因而江湖中人隻知“血衣劍客”，並不知她的真實身份，也從未有人知曉她的真麵目。

她本人極愛行俠仗義，曾單騎千裏追殺一個江洋大盜，更曾於京都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上當街殺紈絝子弟。

隻因那位權貴之後仗著祖上蔭蔽淩-辱他人，竟想逼良為娼搶走那人年僅十二歲的女兒。

當時圍觀的有人報官，巡防營和京兆衙門的人都來了，但卻沒能困住她。

她當著眾人的麵挽出數朵劍花，刺穿了那紈絝的肚皮，而後瀟灑躍上屋頂翩然離去。

當真應了詩仙那句——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我不曾親眼見過那場景，而我知道這些自然是在他回到相府後費盡波折調查得知。

她不曾提及過往，我也不會拆穿她的身份。

因為我很佩服她，甚至想過若她是男兒，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嫁給她。

我猜想，她很早之前應該就知道李如安背後是何模樣，才會在得知婚約時想要自己嫁。

我知道李如安不是良人，自然不想嫁給他，更不想沈清筠這樣絕代風華的人嫁給她。

可現在我死了，那跟鎮西侯府的婚約也就落在了她頭上......

我忽然很是無助。

我不知道該怎樣讓她明白，她現在是丞相府的嫡女，所作所為不能像之前在江湖上時肆意瀟灑。因為不管做任何決定，她要考慮的不止是她一人，還有整個沈家百餘口。

周圍人指指點點，那些汙言穢語入耳，爹娘饒是再鎮定終是撐不住暈倒了。

最後，是沈清筠。

是她將那些人惡狠狠瞪了回去。

是她不顧別人的目光，解下身上新做的鬥篷裹住我的屍體，抱著我一步步往丞相府走去。

她說：

【真是個蠢貨！堂堂相府大小姐，竟然被人擄到花樓跟人私通，還成了這副鬼樣子！】

【你死就死了，還要連累相府的名聲，我這剛回府的沈家二小姐清名受累，以後想找個像樣的婆家都難了。你莫不是想我以後孤獨終老吧？】

【沈清朝，你說這是不是你享受我十三年富貴人生的報應呢？】

【......】

這大概是她回來後這麼久說的最多的話，雖然有些不好聽。

她......

還是很在乎我的，對吧？

不然，

她抱著我的手為什麼在抖，眼睛也紅了？

其實，她說的那些跟圍觀的人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麼。

我沈清朝才名滿京都，追求者如過江之鯽，卻被人發現那麼不體麵的死在了花樓旁無人問津的小巷裏，旁邊就是臭水溝，任誰看了都會認定我是去花樓與人廝混才遭此厄運。

可沈家人不顧他人-流言蜚語，為我四處奔走，爹爹更是步履蹣跚挨了五十杖後敲響了登聞鼓，求聖上下旨為我伸冤。

最終有人出來認罪，聲稱是醉酒將我誤認成花樓的姑娘，不等審訊便自裁於獄中。

雖然他們都知道蹊蹺，但聖上一錘定音，這件事隻能就此打住。

這時，沈清筠忽然提出要盡快嫁入李家。

我不知她跟爹娘在書房裏談了什麼，隻看到他們出來的時候似乎都哭過。

鎮西侯府對於這樁婚事雖然有異議，奈何丞相府的嫁妝頗豐，爹爹又位高權重，鎮西侯府想翻身隻能依仗沈家，便也隻能答應。

很快，便到了她與李如安成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