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劉二離開之後,蒼耳和趙雲稷一起在一處小溪旁坐了下來。
蒼耳放下了自己的背簍,就地撿了幾塊碎石簡單圍成了一個圈,又拿出來一個小鐵壺,從旁邊的小溪中取了水裝滿。
在附近找了些幹柴生了火,小鐵壺坐在了上麵,不一會兒,就發出了咕嘟咕嘟的煮沸聲。
蒼耳又從背簍底部的小鍋裏拿出一個油紙包,裏麵是幾張已經卷好的餅子。
這是她自己準備的幹糧。
剛才劉大劉二見背簍裏都是些廚房用的物什,就沒仔細看,因此沒發現她藏在裏麵的食物。
至於鄉親們送的那些吃食,她最終還是送給劉大劉二兄弟倆了,連同那個錢袋子一起。
她自認不是一個爛好心的人,但也不至於對別人的苦難做到完全無動於衷。
再說她也是得益於別人的幫助才脫的身,自然得把這一點善念薪火傳承下去才行。
緊挨著鐵壺旁邊,她放了一張幹荷葉,將餅子都放在了上麵,用鐵壺散發出來的熱氣將餅子給熏熱乎了。
最後,她取出了兩個竹製的小杯子,在裏麵放了幾朵曬幹的小雛菊,然後倒了七分滿的熱水。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她清了清嗓子,脆聲喊道:“恩人,若是不介意的話,過來吃些東西吧!”
趙雲稷挑了挑眉。
恩人?
這是在刻意跟他保持距離?
用得著的時候就叫他“雲稷”,甚至叫“相公”,用不著了就叫“恩人”。
嗬,果真是個現實的人。
蒼耳不知他心中所想,她一手端著茶,一手拿著餅,正笑容可掬地看著趙雲稷。
趙雲稷的表情頓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笑容燦爛的她,讓他想起了那個跪在地上,連哭泣都十足隱忍的姑娘。
他的手指握了握,心裏突然有幾分莫名其妙的不自在。
是他著相了。
他救了她的命,她不叫他恩人,難道繼續叫他相公嗎?
真是......他的前二十二年都活得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突然碰到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險些著了道,被她給帶到溝裏去了。
蒼耳見他一直不說話,就將手中的東西朝他麵前送了送,她笑著說道:“這是我自己做的,恩人嘗嘗適不適口。”
趙雲稷有些掩飾地接了過來,隨意咬了一口,裏麵居然還卷了肉,香酥軟爛,還帶著一股微微的辛辣味道,意外的好吃。
他的心裏有些訝異。
他常出遠門,自然知道為了能夠保存得時間更長,一般的幹糧都做得十分幹硬,就像剛才劉氏兄弟倆從她這裏搶走的一樣,大多都是幹餅,最多再加些不易壞的醃菜、臘肉之類的。
他還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幹糧。
趙雲稷三口兩口將那張餅下了肚,一轉眼,發現蒼耳正眼神灼灼地看著她,目光裏盈滿了期待。
他心裏有些遲疑。
這是......求誇讚的意思?
到底吃人嘴短,趙雲稷很捧場地誇讚了一句,“好吃。”
蒼耳一聽,頓時笑眯了眼。
喜歡鼓搗吃食是她從前就有的愛好,來到這裏之後,這項技能又為她贏得了許多人的認可,甚至以後還可能會成為她養家糊口的憑仗。
在這種情況下,有人稱讚她的手藝,到底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這樣想著,她主動開口道:“你不用擔心東西變質,這是我昨天才做出來的,還算新鮮。”
這下趙雲稷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知道蒼耳是個廚娘,也聽外祖父說過她的廚藝精湛,但就算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吧?
這荒郊野外的,她拿什麼原料做出這樣的美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