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月初八，北境王慶檀一行人到這附近的山林裏圍獵，未曾想途遇暴雨，山洪攔路，不得已到出雲觀避禍。

我在提水時，遠遠瞧見慶檀身後立著位少年：約莫十四五歲，手執折扇，玉簪烏發，銀色束腰長袍，腰間掛著流蘇玉牌，銀竹蔽膝，清俊落拓。

我隻一眼便知，他正是“飽讀詩書百百千，玉山傾倒笑婉然”的北境王世子，慶真。

世子轉頭，我們目光相對。

驀然，他朝我微微一笑。

我曲膝行禮，抬首時，他眉梢上正懸著沉甸甸的笑意。

我莞爾，吃力地拎起水桶，走了兩三步後，回首望他一眼。

他正直勾勾地凝著我，見我看他，他才羞澀地收回目光。

少頃，他卻又抬起眼眸，輕輕用餘光掃我。

我垂眸，眼波羞怯，雙頰有兩片紅雲飛過。

翌日早，我如往常般到後院提水。世子正乖巧地坐在房中念書，偶爾打個小盹兒，又即刻精神起來。

我故意弄出動靜，以便引起他的注意。

【小師父，我來幫你罷。】他緩緩踱步而出，麵上帶著兩分羞怯。

【小事情，不敢叨擾世子。】

【你認識我？】

【自然。北境王世子慶真，文武雙全，瓊林玉樹，早已盛名遠播，不染怎能不識。】

【小師父過譽了。】

【小師父不敢當，世子喚我不染便好。】

他點頭，又是微笑：【我來罷。】

我緩緩退後半步，雙手交織放在右側腰間，像官家小姐般朝他行禮。

【那便勞煩世子了。】

他微怔，開口欲問些什麼，最後卻忍住了。

我知道，我已經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