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陸夫人登門

自從蘇依然淚眼婆娑地求著陸今安為她謀劃前程後，陸今安的身影便如石沉大海，消失在我蘇府的門檻之外。

而與此同時，蘇依然的閨房內，日複一日地響起她那帶著怨氣和焦慮的咒罵聲，如同盛夏的蟬鳴，刺耳而又單調。

我心裏明/鏡似的，知道這是對他們兩人感情的第一個嚴峻考驗。

然而，我沒料到的是，陸今安對蘇依然的情深意重，竟到了如此不顧一切的地步。

就在第二日的清晨，當朝霞還未完全褪去夜色的寂寥，陸夫人便乘著馬車，風風火火地來到了我蘇府的門前。

她一向是個雷厲風行的女子，此時卻顯得有些急切和不安。

母親與她相交多年，情同姐妹，自然親自出門迎接。

兩人攜手走進花廳，丫鬟們忙著上茶遞水，一時間香氣四溢。

然而，陸夫人顯然沒有心思品味這難得的閑暇時光。

她剛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周姐姐。”

她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和懇求。

“我這次來，是想見見蘇依然那丫頭。”

母親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幾分。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和疑惑，語氣也變得冷淡起來。

“見她？你見她做什麼？”

母親雖然容忍了蘇依然的存在，但心底裏對她的嫌惡卻是有增無減。

陸夫人歎了口氣，雙手緊握在一起，仿佛在尋求一絲力量。

她的眼神中滿是無奈和掙紮，仿佛正麵臨著什麼難以啟齒的困境。

“周姐姐，我知道你和阿寧都不喜歡她。”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著措辭。

“可是我能怎麼辦？我那兒子......唉，他天天惦記著她，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來求姐姐你讓我見見她。”

說著說著，她的眼眶竟然紅了起來，顯然是情真意切、心急如焚。

母親見狀，臉色微微一變，眼中的不悅也消散了幾分。

她轉頭看向我所在的方向，眼神中帶著幾分詢問和探究。

我知道母親是在征求我的意見是否讓陸夫人見蘇依然。

我微微一笑向母親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見一見也無妨。

得到我的應允後母親便轉頭對陸夫人說道。

“好吧，既然阿寧也同意了，那你就去見見那丫頭吧。”

陽光透過樹梢，斑駁地灑在蘇依然的院子裏，卻無法驅散那凝聚的陰霾。

母親領著陸夫人和我，緩緩步入這片略顯冷清的院落。

我們的到來，似乎並未引起蘇依然的注意，她正忙於訓斥一名跪在地上的丫鬟。

“你這賤蹄子，怎麼做事的？”

蘇依然的聲音尖銳而刻薄，每個字都仿佛帶著刺。

“畫個眉毛都能畫錯，我養你有什麼用？”

那丫鬟瑟縮著身體，顫抖著聲音求饒。

“二小姐饒命，奴婢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母親見狀，眉頭微皺，顯然對蘇依然的跋扈感到不悅。

她轉頭看向陸夫人，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

“這是怎麼了？發這麼大的火。”

陸夫人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她本以為蘇依然是個溫婉可人的女子，才能迷得她兒子神魂顛倒。

如今看來，這蘇依然不僅長得狐媚，性格更是如此乖張暴戾。

她心裏對蘇依然的評價瞬間跌入穀底。

然而，想到兒子的前程和陸家的未來，陸夫人不得不按下心中的不滿。

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沒什麼，就是一點小誤會。”

說著，她走上前去，試圖緩和氣氛。

“依然啊，別生氣了。丫鬟也是無心之失，你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蘇依然見陸夫人開口求情，臉上的怒意稍減。她瞥了一眼那丫鬟，冷哼一聲。

“看在陸夫人的麵子上，這次就饒了你。還不快謝謝陸夫人！”

那丫鬟如蒙大赦，連忙磕頭道謝。陸夫人見狀，心中一陣歎息。

她何嘗不知道蘇依然這是在給她下馬威？

可是為了兒子的前途和陸家的顏麵，她隻能忍氣吞聲。

母親在旁邊看著這一幕，心中對蘇依然的厭惡又加深了幾分。

她本就不喜歡這個庶女，如今見她如此對待下人更是覺得她不配做我蘇家的女兒。

然而礙於陸夫人的麵子，她並沒有發作隻是淡淡地說了句。

“不過是畫錯了眉毛而已，沒必要如此興師動眾。這次就這麼算了，別再折騰了，免得讓人看了笑話。”

陽光在蘇依然的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她的臉色隨著母親的話語而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那原本還帶著幾分囂張的氣焰，此刻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瞬間熄滅。

“我知道了，母親。”

她艱難地咬了咬唇，似乎在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怒火和不滿。

我冷冷地旁觀著這一切，心中對蘇依然的厭惡又加深了幾分。

我知道，她此刻的順從和乖巧都是假象，隻是為了繼續留在蘇家，享受那份本不屬於她的榮華富貴。

陸夫人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她連忙開口打圓場。

“周姐姐，我們屋裏坐吧。正好我今天也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聽到這話，母親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她顯然並不想和陸夫人過多糾纏，更不想被牽扯進蘇依然和陸家的糾葛中去。

但到底是大家主母，她也沒有當場發作，隻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一行人轉身走向屋內，我故意放慢了腳步落在最後。

看著前麵蘇依然和陸夫人的背影我不禁搖了搖頭。

這場看似平靜的拜訪，實則暗潮湧動每個人都各懷鬼胎。

走進屋內，一股涼意撲麵而來。

我環顧四周隻見屋內陳設簡潔而不失典雅，顯然是經過精心布置的。

蘇依然熟練地招呼我們坐下，然後揮手讓丫鬟上茶。

茶香嫋嫋升起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讓人感到一陣心曠神怡。

然而這片刻的寧靜並沒有持續太久。

陸夫人剛抿了一口茶，便迫不及待地開口了：“周姐姐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說著她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是關於依然的。”

母親的臉色在聽到陸夫人的話時，瞬間變得鐵青。

她的手緊緊捏著帕子，仿佛要將所有的不滿和憤怒都發泄在那無辜的布料上。

我深知母親的憤怒不僅僅是因為陸夫人的突然提及，更是因為她看到了我曾經對陸今安的癡迷和執著。

我心裏輕輕歎了一口氣，握住母親的手，希望用這樣的方式傳遞給她一絲安慰。

我用眼神示意她不必在乎陸夫人的話，畢竟，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母親看到我的舉動，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她知道，這些日子來我的變化很大，不再執著於那段無果的感情，也不再關心那些紛紛擾擾的外事。

而是開始認真地學習各種知識和技能，努力提升自己。

母親的臉色在我的安慰下逐漸緩和了幾分。

她看向陸夫人，語氣雖然依舊淡漠，但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怒意。

“陸夫人，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

陸夫人臉色一僵，顯然她也看出來了母親這次是真的惱了。

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試圖緩解氣氛。

“周姐姐，你別生氣。隻是......唉，今安那孩子你知道的他一直都很喜歡阿寧，但他又想要一個妹妹。所以這次他想讓依然做陸家義女的事情，我也是沒辦法才來找你的。”

“我知道這事情有些突然，也有些不合規矩。但是依然那孩子也是怪可憐的，從小就沒了娘親，如今被我們陸家看中想來也是她的福氣。所以周姐姐你看這事兒......”

母親聽完陸夫人的話眉頭緊鎖，顯然並不認同她的說法。

“陸夫人這件事情恐怕不太合適吧？依然畢竟是我們蘇家的女兒，雖然她母親早逝，但我們也不能隨意將她送人。更何況我這個主母尚在，還能虧待了她不成？”

陸夫人見母親態度堅決，心中也有些著急。

“周姐姐你先別急著拒絕嘛！這事兒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你看這樣行不行？依然雖然是蘇家的女兒，但是她畢竟也是個庶出，身份上總是有些低微的。如果我們陸家能收她為義女，那她的身份自然就不一樣了，將來也能找個好人家嫁了不是？”

陸夫人的算盤打得響亮，她以為隻要將蘇依然收為陸家的義女，就能斬斷陸今安對蘇依然的情絲。

畢竟，名義上的兄妹怎能再談婚論嫁？

她深知母親對蘇依然的厭惡，卻仍想為了兒子的未來來這一趟。

在她心裏，兒子的前程自然比什麼都重要。

然而，母親並非等閑之輩。

她看著陸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她怎會不知陸夫人的打算？

想利用蘇依然來牽製我，真是打錯了算盤。

母親冷冷一笑，聲音堅定。

“陸夫人，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倘若陸家真心想娶蘇依然，我絕無二話。但認義女的事情，別說是我不同意，我們家老爺也不會點頭的。”

蘇依然在一旁聽著，臉色變幻莫測。

她自然明白母親的言外之意——蘇家不會讓她踩著高枝兒飛走。

一時間，她心中湧起萬般滋味。

靠著陸家義女的身份去爭伴讀的位置，還是讓陸今安娶了她、做風光無限的陸夫人？

這兩個選擇在她腦海中反複盤旋。

陸夫人聽到母親的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她沒想到母親會如此決絕地拒絕她的提議。一時間，屋內的氣氛變得異常尷尬。

陸夫人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來挽回局麵，但最終隻是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

蘇依然的內心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掙紮。

她權衡著利弊，思考著自己的未來。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妥協，選擇了陸今安——或者說，更準確地講，她選擇了陸今安背後的身份和地位。

在她看來，這是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她朝著陸夫人跪了下去，聲音中帶著幾分乞求和堅定。

“夫人，我是真心喜歡今安哥哥的。我不願意和他做兄妹，我隻想嫁給他，和他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的眼中閃爍著淚光，似乎在用自己的全部勇氣和決心來表明心跡。

然而，陸夫人對她的這番表白並不感動。

相反，她隻覺得憤怒和厭惡。

她猛然起身，揚起手來狠狠地甩了蘇依然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