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贖身

未料謝錦年把我扶坐到榻上後便規規矩矩坐在了離我兩步之遠的凳子上，他眼神清澈而又真誠，「紅蓮姑娘，你別誤會，在下真的沒有想冒犯你的意思。」

我心中驚詫，謝錦年果然如謝臨所說，在情事上極為單純，且克己守禮。

看著謝錦年麵上耳梢尚未褪去的紅，我也恍然大悟，他並非因即將與我發生的情事而害羞，而是君子端方從未流連窯子，今日卻為我備受矚目，被人誤以為下流之徒，對往日所學與教養而感到羞愧。

哪怕看透謝錦年本質，知道是我拉他入泥，我也毫無愧疚，我一個清白人家的女子，因他父親家破人亡淪落紅塵，他隻是從此愧為君子而已，跟我的慘比起來算得了什麼，我還要纏他更深呢。

「謝公子不必多言，紅蓮明白，隻是過了今夜，紅蓮仍是要接客的，謝公子花了這麼多銀子，豈不是便宜了別人，更何況......」

我低垂著腦袋麵色微紅，聲音也略顯嬌怯，「更何況紅蓮與謝公子極為投機，如果初夜是和謝公子，紅蓮這一生哪怕再不堪，也值得了。」

說罷，我主動起身坐進了謝錦年懷裏，又趁他不注意狠狠的吻了上去，謝錦年毫無防備，被我一番操作驚得甚至忘了推開我。

直到我開始解玉帶，謝臨這才慌張拉住我的手製止我，可觸碰到我滑膩的皮膚後，謝錦年又好似燙手般鬆開我的手，我便繼續解他的玉帶，如此幾次下來，謝錦年終於認命，緊緊拉著我的手不放。

看著我孤注一擲一臉堅決的樣子，謝錦年很是無奈，「紅蓮姑娘，你別任性，我......」

「我不管，你花了錢我就不能讓你吃虧。」

謝錦年紅著臉臉輕聲道：「我沒有吃虧。」

我也跟著臉紅，「那個吻不算。」

謝臨看著我無言，我沉默一瞬後轉而淒淒道：「謝公子就當成全了小女吧，小女隻是想給這淒慘的一生留下點美好的回憶。」

淚水如斷了線般的珠子落了下來，我好似在這一瞬丟盔卸甲，不再裝作一腔孤勇，也不再用執拗的樣子掩飾早已崩潰的心。

謝錦年滿臉憐惜的看著我，「紅蓮姑娘，你放心，我會為你贖身的。」

「真...真的嗎？」我睜大雙眼，淚水漣漣的望著謝錦年。

謝錦年重重點頭，「真的」。

我展顏一笑，卻又麵色忐忑，「媽媽會管你要很多銀子的。」

謝錦年失笑，「我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我垂下腦袋，「我可能這輩子都還不起你。」

謝錦年說：「沒關係，我不用你還，我隻盼著你可以不被紅塵所縛，毫無枷鎖的做一朵蓮。」

有一瞬間，我是被謝錦年感動了的，不過也隻是一瞬間。

謝錦年果然為我贖了身，整整一萬兩銀子，還把我的貼身侍女梅香也帶了出來，他把我安頓在永寧巷的一處院子裏，詢問我將來作何打算。

我茫然道：「暫時還未想好，紅蓮自幼父母雙亡，棲身萬花園數年，如今不過一身世飄零之人，這世道女子本就艱難，紅蓮著實不知該作何打算。」

謝錦年或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道：「罷了，你先在此處安心住下，我會來看你的。」

而謝錦年走後沒多久，小院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