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大理寺少卿裴鬱前來拜訪,說是......說是來尋找一位故人之女,叫辛月。」
聽到這話李公公盯著我,我低聲笑了笑,朝著門外的小廝揚聲喊道。
「麻煩小哥通報一聲,世上已無辛家女辛月,隻有教坊司舞女綺夢。」
李公公聽到這話後盯著我,見我神情並無半絲猶豫後,語氣有些疑慮。
「不後悔失去良家子的機會?」
「我隻會後悔沒有爬的更高。」
聽完這句話後李公公讚歎似的看了我一眼,伸出手攙扶著我坐到了椅子上。
「告訴裴少卿,綺夢姑娘入了我教坊司的門就是教坊司的人了,請裴少卿回去吧。」
李公公轉過身看著我,拿起桌上的酒杯遙遙敬了我一杯。
我微微勾唇,仰頭喝盡了桌上的酒。
裴鬱,你暫且等著吧。
自那日後李公公單獨批給我一間廂房,還請了整個教坊司最為出色的舞娘教導我舞蹈和閨中之趣,教導我如何姿態最能拿捏人心。
我拚了命的學習那些貴人口中上不得台麵的技藝,整夜整夜的在屋內練舞,腳底磨出了血便包著軟布繼續跳。
每每當癱累在地上時,我便強迫自己不斷回想前世自己慘死的模樣,那般可怖又可憐。
我不能有一刻鬆懈,因為任何一點放棄的念頭都會讓我萬劫不複,死無葬身之地。
「姑娘,那位又來了,您看......」
我臉上神情有一瞬凝滯,手指不由得攥緊了身上的紗裙。
見我默不作聲外麵的小廝便知道了我的意思,自覺下去打發了那人。
裴鬱果真是對心尖上的人用情至深,第一次未曾帶回我這位送死替身,便近半月時間日日來守著,世人都道是裴少卿用情至深呢。
要不是我重來一世,見識過前世那人那般冷血絕情的模樣,怕也是要被這披著蜜糖的砒霜勾的不可自拔的陷進去呢。
我有些嘲諷的笑了笑,眼底一片冰冷,繼續站直身子開始練舞。
忽然外麵傳來亂糟糟的聲音,門被啪的一聲打開了。
我擰起眉轉頭望去,卻撞進了一雙清冷疏離的眸光裏。
是年少時的裴鬱,長身玉立的立在光影處,一席天青色衣袍。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青年麵龐郎若清月,神情冷漠,雅睫下一雙清潤的眸光虛虛投在我身上,矜貴與清冷渾然天成。
如此這般清風明月的少年郎,怕是任何人都不會想到以後這位清廉秉正的裴少卿會僅僅因為一位女子,便夥同親王擁兵造反。
皎潔清廉的明月被一己私欲拉下神壇,寫成話本子流傳下去不知道是多般配一段佳話。
但是如果我偏要把這雲間月踩作腳底泥呢。
看著站在眼前的裴鬱,我充滿惡意的想到,渾身血液都有些興奮到滾燙。
「辛月,我來帶你離開這地方。」
裴鬱語氣清潤,和前世如出一轍的語氣和說辭,眼神裏看起來滿是對我的疼惜。
我就站在原地,麵無表情的抱著胸口看著裴鬱在原地假模假樣的故作深情。
裴鬱見我沒有動靜,眼底極快的閃過一絲厭煩,下一瞬又恢複了翩翩君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