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晚一愣。
大婚當晚,就要被趕出去了?恐怕,還沒等天亮,就會傳遍整個盛京吧?
男人不看她。
她湊過去,眼底泛起淚花,嬌嗔道:“莫不是夫君嫌棄我了?你若是想著妹妹,那我便去換過來。”
她提起裙擺,朝西院走去。
腳步匆亂,這一可憐的模樣,每一下都牽動著顧祈辭的心。
可他能說什麼?
回來吧,回來當一個殘廢的妻子,受盡屈辱,遭人嘲笑?
嗬。
驀地。
江棠晚停下腳步,轉過身,清澈靈動的雙眸微動。
“你不留留我嗎?”
顧祈辭眸光驟然縮了一下。
他緊緊握著拳,“你,不後悔嗎?”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江棠晚眼睛中委屈的神情已經消失了,她神情堅定,一步步朝著男人走去。
“我江棠晚既然已經嫁給了你,斷然不會輕易離去,隻有死別,沒有生離。”
顧祈辭被這番話的重量給嚇到了。
良久,他沉聲應了一聲:“好。”
沒有生離,隻有死別。
得到了準確的回答,江棠晚暗暗鬆了口氣,前世,她也有愧於這個名義上的夫君。
她推著輪椅,耳尖微紅道。
“書房床硬,您身子不好,還是回房吧?”
顧祈辭點頭,伸手悄悄摸了摸心口的地方,這…是什麼感受?
洗漱後,兩人躺在寬大的婚床上,沒有任何接觸,尷尬的氣氛不停地縈繞。
顧祈辭淡淡道:“睡吧,明天不用敬茶。”
“好。”江棠晚聽到聲音,猛地睜開眼睛,抿了抿嘴唇,點頭道。
她知曉其中的理由。
祖父事務繁忙,早上恐怕沒時間,要想見,也得到晚上。
爹娘常年分離,不願回府,婚事通知了二老,但也歸期不定。
翌日。
江棠晚腦袋沉沉,睡了很久,重生後的痛感還留在心裏。
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印象中,顧祈辭是個勤奮的人。
若非有疾,定是能幹出一番事業之才。
酸橘慌亂跑進來,她鎖定已經醒過來的小姐,著急道:“小姐,大老爺和大夫人回來了!此刻在廳堂,二小姐已經去敬茶了!”
二小姐比小姐早去,還不知道怎麼編排呢。
江棠晚心裏一咯噔,不敢耽擱地起身。
“快,給我梳妝打扮。”
前世,她沒有跟公婆相處,也無心獻殷勤,今時不同往日,總要去見一見。
暗星推著公子走到門口,就退下了。
顧祈辭暗笑一聲,一直聽聞江家大小姐穩重,沒想到…竟如此可愛。
他輕聲道:“不用著急。”
“夫君,父親母親回來了,我竟睡得如此沉,真實失禮了。”江棠晚看了一眼男人,眼神微閃,動作倒是慢了些許。
有他在,竟安心了。
顧祈辭抬手遞過去一支發簪,安撫道:“他們不是拘束禮數的人。”
江棠晚接過發簪,忙起身,小跑出去,風吹過她落下的碎發,婉約動人。
“不拘禮數,不代表我可以越禮。”
纖纖玉手搭在輪椅推手上,莞爾一笑。
“夫君,我們走吧。”
“嗯。”顧祈辭收起眼中的笑意,應了一聲。
—
老公爺不在。
大老爺和大夫人就坐在了主位上。
江月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敬茶道:“大伯,大伯母請喝茶。”
兩人麵無表情地接過。
大夫人敷衍地將手上的玉鐲摘下來,遞過去,說:“起來吧。”
“謝大伯母。”江月影心中一喜。
她美滋滋地接過玉鐲,早就聽說大伯母生性寡淡,從不跟人多言,這次竟送給了她見麵禮。
她站在顧鈺安身旁。
大夫人時不時往外麵看去,似乎在等什麼人。
二夫人端起茶,抿了一口,笑著說。
“大哥,嫂子,不是我說,您們大老遠趕回來,這棠晚竟然這麼晚還不來,聽說,昨晚拜了堂後,祈辭就去書房了,還不知道受了多大委屈呢。”
說罷,給了江月影一個眼神。
大夫人臉色微沉。
江月影會意,她緊咬下唇,再次跪在地上的蒲團上,“求大伯娘不要生氣,姐姐隻是一時糊塗。”
“糊塗?她哪裏糊塗了!”二夫人語氣裏充滿了不滿。
江月影低頭,說:“娘,您有所不知,姐姐一直仰慕安哥哥,說誓要安哥哥不嫁,卻嫁給了大哥,心裏肯定不好受…”
她邊說著,邊抬頭看向大夫人。
見其臉色不好看,眼睛裏泛出淚花。
“大伯母,您要是怪,就怪月影吧!請原諒姐姐不懂規矩,頂撞了您,還…還辜負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