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寧的態度,讓沈長玥安心不少。
為了避免舒家再出陰招,沈安寧應付不來,沈長玥索性讓沈安寧這幾日,就老老實實的在府上待著養傷,不準出去。
沈安寧倒也聽話。
一連三日,沈安寧都沒有出門。
喝藥養傷,偶爾練練劍,舒活舒活筋骨,其餘的時間,沈安寧大多泡在新準備的小藥房裏,搗鼓她需要的東西。
蕭景煜以為九命血蠱是他康複翻身的機會,她總得讓蕭景煜清醒清醒。
那不是機會。
而是一場轟轟烈烈的萬劫不複。
除了忙這些,趁著這三日的工夫,沈安寧還用手頭的銀子,盤下了兩家鋪子。
她是一點都沒閑著。
蕭景煜那頭沒有消息,舒妃和舒家也都按兵不動,連帶著說要來拿披風的蕭景宴,都沒再出現。
沒了那些紛紛擾擾,沈安寧這三日過的倒也舒心。
三日後。
一直到臨近亥時,沈安寧才從小藥房出,回了房間。
房裏,下人早已經準備了熱水,關了門,沈安寧一邊往裏走,一邊解衣裳。今日為了配藥,她幾乎就沒休息過,連午膳和晚膳都是在小藥房吃的,著實有些累了,她打算簡單擦洗一下就去休息。
隻是,沈安寧才繞過屏風,衣服還沒解完呢,就感覺到了屋內異常。
房梁上有人。
沈安寧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
抬手拔了頭上的簪子,攥在手中,沈安寧仰頭看去,就見蕭景宴穿著一身暗紫色的錦袍,飛身從房梁上下來。
握住沈安寧拿簪子的手,蕭景宴稍稍用力,就拉扯著沈安寧,將她手中的簪子又插回到她頭上。
“金簪青絲共纏綿,芙蓉花貌笑嫣然。挺好的東西,沾血可惜了。”
沈安寧揚手掙脫開蕭景宴的拉扯。
四目相對,她輕笑。
“堂堂戰王甘當宵小,如此盛景,用支簪子紀念下,也算不得可惜。”
“幾日不見,倒是凶了不少。”
沒有惱意,蕭景宴的語氣裏,反而帶了幾分溫柔調侃。
沈安寧不習慣,也不喜歡。
沒有回應蕭景宴,沈安寧轉身去了外麵桌邊上,拎著茶壺,徑自給自己倒茶。
“王爺深夜前來,有事?”
“有。”
蕭景宴坐過來,順手端了沈安寧剛到好的茶。
水已經有些涼了,他也不在意。
含笑輕品,一臉滿足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喝的就不是涼茶,而是什麼玉液瓊漿呢。
喝完了,蕭景宴才開口回應。
“手下人傳信回來,姓魏的已經送到醫仙穀了,他人瘋了,雙腿也殘了,他被人關到了醫仙穀的地牢裏,這輩子都不會再出來了。”
魏神醫落不到什麼好,這沈安寧並不意外。
“辛苦王爺了。”
“客氣就不必了,說件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
“嗯,”蕭景宴從懷裏掏了個話本子出來,放到沈安寧麵前,“你看看這個。”
《風流山匪俏佳人》。
沈安寧疑惑的挑挑眉,她隨手翻開了話本子。
市井之間,話本子流傳很廣,沈安寧上一世也曾看過一些,左不過是精心編造的各種才子佳人的風流故事,沒什麼特別的。
可這一本不同。
話本裏講述的,是一位千金小姐在京郊,被一眾山匪堵在破廟裏。
外麵大雪紛飛,廟裏抵死纏綿。
辭藻華麗,描寫細膩,露骨的描述,宛若筆者在場一般,恨不能把每一瞬的每一個動作,都刻畫到極致,讓人臉紅心跳。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話本裏被山匪糟蹋,自甘墮落的小姐,名叫安寧。
這麼直白的含沙射影,沈安寧若是再看不懂,那她這兩輩子,也就白活了。
“啪。”
沈安寧冷著臉,直接把話本子合上。
“蕭景煜做的?”
沈安寧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隻是,話才一出口,還沒等蕭景宴回應呢,她自己就否定了這個答案。
“不對,不是他。”
蕭景煜在北堯山下做的那些事,皇上一清二楚,他的那點小心思早已暴露無遺。這種時候,蕭景煜就算想殺人,也不會再提破廟的事,把事情鬧的沸沸揚揚。
也不會是舒家和舒妃。
從蕭景煜受傷,到舒家人死,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挑戰舒家和舒妃的底線。
他們若要報複,必定下死手,會置人於死地,而不是弄些似是而非的風流故事,印成話本子,攪得滿城風雨。
這幾日,他們那頭都沒有動靜,應該是宮裏盯得緊,他們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所以,能做這事的,隻剩一個人——
“謝瑩柔?”
毀了她的名聲,為蕭景煜出氣,同時也斷了蕭景煜對她的念想......
這是謝瑩柔會做的事。
聽著沈安寧的話,蕭景宴輕輕點頭。
“沈小姐睿智。”
也沒瞞著沈安寧,蕭景宴快速繼續。
“我讓人打探過了,這話本子是兩日前,由謝瑩柔身邊的丫鬟,親手遞到萬康書館的,是今兒一早開售的。謝瑩柔還在背後推了一把,現在,這話本子已經流傳開了,還有不少人把話本子裏的安寧,對到了你頭上。流言蜚語甚囂塵上,娘娘廟裏你出事的事,也被不少人拿出來說,不是太好聽。”
“既然存了毀掉我的心思,又能傳什麼好聽的?”
不過,謝瑩柔也太小看她了。
愛人背叛、冷宮囚禁、淩辱折磨、滿門被滅,上輩子她承受的種種,哪一樣不比這流言蜚語折磨人?
現在的這點小手段,算得了什麼?
想用這攻擊她,毀了她......
笑話!
沈安寧神色平靜,她盯著話本子,眼裏全是嗤笑。
蕭景宴瞧著沈安寧的模樣,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看你這表情,是想到應對的法子了?”
“嗯。”
“什麼法子?”
沈安寧勾唇,神秘兮兮的搖了搖頭。
“說出來就沒意思了,明日後晌,飄香館,我請王爺看出好戲。”
“飄香館?”
“新盤下的一個脂粉鋪子,明兒要上些新貨,吉時福地,正是看戲的好地方,王爺可別錯過了。”
蕭景宴不知道沈安寧要做什麼,可他知道,沈安寧不是逆來順受的主,謝瑩柔既然已經鬧到了她頭上,她也做好了反擊的準備,那就不會讓謝瑩柔好過。
大約蕭景煜也會受到牽連,深陷其中。
這出戲......
大約是出好戲!
暗自琢磨著,蕭景宴心裏,不禁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