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剛端上桌,我的堂姐來了。
人未到,聲先至。
“周小念,你還是人嗎?你哥在醫院躺著快不行了,你還擱家裏吃飯!”
“你可消停點吧,我們小念怎麼不是人,昨天那麼大的雪,她在醫院幫忙忙前忙後,連一口飯都沒撈到吃,到家直接餓暈了過去,你們呢,你們怕是在看熱鬧吧!”
“老太太,你給我讓開,我跟周小念說呢。”
婆婆正好走廚房出來,攔住了堂姐。
堂姐說著作勢要推開婆婆,完全沒想過婆婆手裏端著剛出鍋的熱粥。
我伸手接過婆婆的熱粥放在桌上,讓婆婆去屋裏歇著後,抓了把瓜子坐下慢條斯理磕起來,眼睛一動不動打量著堂姐。
我和堂姐,從小在家,就是天壤之別。
欺負我對她來說如同家常便飯,甚至一天不說我,她會渾身難受。
我爸媽愚昧重男輕女,生了我本來是要送人,不是想著我長大點以後能幹活,還正巧趕上村裏拆遷,他們根本不會留我在家。
堂姐有讀過書的父母,自幼受盡寵愛,就連我爸媽對她也是我不敢想的好。
十八歲前,我從未上桌子吃過飯,永遠是蹲在廚房吃剩飯。
偏就我這樣從小幹活到大的人,為家裏換來幾十萬的彩禮不說,還要被罵不孝。
明明是讀過大學的堂姐,也跟我爸媽一起同流合汙,一起哄騙我做個扶侄魔。
“姐,我最後叫你一次姐,我們家門檻低配不上你,以後麻煩你就別來了。”
“周小念,你瘋了吧,行,你不要我來你家也可以,你哥你總得管吧,你侄子你爸你媽你得負責吧,真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白眼狼?誰家的白眼狼幹活幹到差點絕經?又是誰考上了大學卻被要求留家裏幹活?我結婚三十萬的彩禮是不是全部給了我哥做生意?而我的陪嫁連床被子都沒有!”
因為我平日受氣包的形象太深刻,堂姐被我的反抗嚇得連連後退。
我步步緊逼,試圖在她眼中看到一縷心虛,可惜沒有,她真的認為欺負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被我看的發毛,最終她罵罵咧咧走了,我剛想進屋,身後響起一道童聲,是我那才不過四歲的侄子周颯。
“姑姑。”
“有事?”
門外的周颯現在不過四歲,白白胖胖的模樣,很惹人喜愛。
但隻有我知道他才是最狼心狗肺的東西,他爸會在兩天後去世,他媽跟人跑了,是我把他接過來養大,所有好的都優先他。
如此這般讓他順利長大,而我的女兒彤彤卻出意外死了。
我臨死才知道彤彤是被他故意害死,隻為了報複我不讓他跟他媽離開。
他用最殘忍的方式,活活逼死本還有半年壽命的我。
如今重生回來,我是再不想與他有瓜葛,轉身就要走,他的話讓我停住腳步。
他語氣不善,自顧自說道:“姑姑也重生了吧,前塵往事我就不跟你計較,隻希望這次您別再插手!”
“放心吧,滾!”
好家夥,周颯也重生了。
還能大言不慚跟我說不計較,真是給了他臉,我蹲下拍了拍周颯的小臉。
他的臉上很快出現兩個鮮紅的巴掌印。
“回去給你奶奶看吧。”
“壞女人!”
我哼著小曲回到屋裏抱起女兒,我可不就是個壞女人。
不是我這個壞女人,他周颯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哪還有在我麵前大放厥詞的能耐。
還有,他不會真的認為他媽是想他,才來接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