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綠茶不止是一種飲料

我以為，我努力了，我變優秀了，就能讓我媽對我多關心一點兒，事實上，我媽的關心，從來都隻停留在毛萌萌的身上。

毛萌萌高興時，會跟我媽撒嬌，她會說：“姑姑，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姑......”

“姑姑，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掙很多很多的錢，到時候，我給你買吃的，穿的，用的，什麼都給你買最好的。”

那時候，我媽笑的眼角眉梢都是彎的。

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的成績有了一個顯著的提高，特別是在繪畫上，極有天賦，我自學畫畫，從未經過老師輔導的我，隨手畫了一幅畫，竟然獲得了市級的大獎。

專業的繪畫老師找上門，給我媽做思想工作，讓她一定要在繪畫上，對我著重的培養一下。

最好是能報個輔導班。

當時，人在外地打工的我爸，得知老師如此看重我的時候，省吃儉用的，彙回來了一筆錢，讓我媽給我報繪畫輔導班。

沒想到，毛萌萌又喜歡上了唱歌，她很想報個唱歌的輔導班。

雖然，她已經報了舞蹈，古箏，還有模特。

為這事，我媽也挺猶豫的，畢竟，我爸把這錢彙回來的時候，曾跟她說過，專款專用。

那天晚上，毛萌萌抱著我媽的脖子，她說：“姑姑，你要是我媽媽就好了......”

就因為這一句話，第二天我媽帶著我爸給彙過來的那筆錢，帶著毛萌萌就去找唱歌的老師交錢去了。

天知道，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有多心碎。

那天晚上，毛萌萌站在客廳裏，向我媽展示她跟聲樂老師學的新歌。

而我，則是縮在客廳裏麵支著的那張軟床上，恨恨的看著她們的母慈女孝。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我就是一個多餘的人，多餘到自己的親媽都不喜歡的人。

毛萌萌要參加學校的歌曲表演，我媽拿著省吃儉用省下來的錢，去給她買昂貴的表演服。

而我，則是像一隻醜小鴨一樣，羨慕的看著隨歌起舞的毛萌萌。

看著我那羨慕的眼神，我明顯的察覺到了毛萌萌眼睛裏麵的那抹嘚瑟，她趾高氣昂的來到我的麵前。

惡狠狠的跟我說：“蘇琳，你知道嗎？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唱歌，我就是不想讓你花我姑姑的錢，我才說我喜歡唱歌的......”

“可她是我的媽媽......”

聽著毛萌萌的話，我強忍自己的心痛，反駁了起來。

沒想到，下一刻，毛萌萌卻笑了。

她跟我說：“那是你媽媽又怎麼樣？你必須得明白一個事實，你媽媽最愛的人，是我，是我毛萌萌。在這個家裏，隻要我毛萌萌想要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能得到......”

看著這樣的毛萌萌，我怒從心來，我猛得起身，推了她一把。

沒想到，隻這一把，我卻付出了相當慘烈的代價。

那天晚上，從我媽一回家，毛萌萌就開始哭，她坐在地上，穿著她故意扯壞的表演服，跟我媽添油加醋。

她說：“姑姑，我錯了，你不應該讓你給我報聲樂班，咱們現在就把錢退了，給妹妹報美術班吧......”

“妹妹還小，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我就是寄人籬下，我還學什麼聲樂啊？能有姑姑你陪我，我就應該知足的......”

“這衣服，原本也不是屬於我的，我憑什麼穿？這是妹妹爸爸掙的錢買的，我不應該穿的。姑姑，我這就脫下來，還給妹妹......”

看著毛萌萌精彩的表演，我簡直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我以為，所謂的綠茶，也隻是一瓶綠茶罷了。

沒想到，我現在才知道，綠茶，也可以指像毛萌萌這樣的女人。

我媽聽了毛萌萌的哭訴，不分青紅皂白，拉起我就是一通毒打。

她先是拿掃把抽我的屁股，又拿鞋子抽我的後腰，再後來，她抓住我的頭發，把我狠狠的甩到了地上。

我才四年級，根本就無力麵對我媽這樣一個成年人的毒打。

她那麼將我往地上一摔，正好磕到了我的腦袋，登時，我就躺在地上不會動了。

饒是這樣，我媽還沒有放過我。

她邊抽我，邊衝我吼道：“姐姐那麼貴的衣服，被你給扯爛，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一個爭吃爭喝爭穿的孩子？姐姐那麼可憐，你為什麼要欺負她？”

我全身疼痛的躺在地上，任由我媽對我下著致命的毒手。

這一刻，我以為我要死了。

剛好，年邁的奶奶，來我家取她曾經放在這裏的東西，當看到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我的時候，奶奶抱著我嚎啕大哭。

奶奶衝我媽吼道：“毛素蓮，這可是你親閨女，她才幾歲？你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打她？”

我媽辯解而道：“她才幾歲？就知道欺負她姐姐，我要是不打她，不知道她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呢，到時候，她就是監獄裏的料。”

我奶奶對我媽偏向毛萌萌的事情，早有耳聞，所以，在聽到我媽......不，毛素蓮的這話的時候，她老人家氣得不輕。

她佝僂著自己的身體，背起我受傷的身體，跟毛素蓮說道：“這是我孫女，你不心疼，我心疼。就算是她以後是坐監獄的料，我也認了。”

當天晚上，六十來歲的奶奶，背著我，來到了她所住的那間小平房裏。

她脫了我的衣服，當看到我身上的那些血道子的時候，奶奶嚎啕大哭。

她買來了碘伏，給我擦身體消毒，又用潔淨的紗布，幫我包裹傷口，從奶奶的溫情中，我感受到了屬於媽媽的溫暖。

我抱著奶奶的胳膊，說道：“奶奶，以後我就跟你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好，以後，你就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再也不讓任何人打你了。”

我發了一晚上的燒，奶奶就那麼抱了我一整晚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的雙眼看不清楚了。

奶奶叫人給媽媽捎信，讓她陪著奶奶一起把我送到醫院裏，沒想到，我媽隻來看了我一眼，就說道：“上什麼醫院？我隻不過是輕輕打了她幾下，她就裝看不見了？她啊，就是這樣的人......騙騙你這個老人家可以，騙我，不行。”

扔下這話，我媽領著精心打扮的毛萌萌，去學校參加表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