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能修好

鐵子霎時瞪大了眼，“不是，您這也太不局氣（仗義）了，人我們給您放了，合著您跟我們在這兒抖機靈，弄貓兒膩呢！”

喬曦也嗤了聲，“你沒錢？”

薑允棠老實點頭。

還不等她說什麼，就見喬曦轉過身去，“那甭說了，直接捆了，帶去四九城賣了，給人做雜活去。”

眼見許波拿著剛剛捆薑承業的繩子來捆她，薑允棠就急忙後退了幾步。

她揚聲道：“我雖然沒錢，但是我可以修好你的東西，如果我能修好，也算是補償了，行嗎？”

“行什麼行？您知道是什麼東西嗎？那東西您恐怕見都沒見過，您能修？”

喬曦回頭上下掃她幾眼，眼裏的嫌棄就差沒寫在臉上了。

“是古字畫，我知道。我可以修。”薑允棠堅定地看著喬曦，“反正都被扯爛了，你不如死馬當作活馬醫，讓我試試？”

喬曦不確定地看她兩眼，“真能修？”

“真能。”薑允棠鄭重點頭。

“行，試試就試試。修不好就捆了，賣四九城去給人搬白菜。”喬曦道。

薑允棠臉上抿起一抹笑，“可以。”

上輩子，她讀碩士研究生時，導師生病，她去照顧過兩個月，一來二去，就熟悉了，導師的妻子是個文物修複師，她跟著學了差不多三年。

雖然還不夠格，但她從燈泡兒的嘴裏得知，薑承業隻是把一副古字畫扯爛了，再加上古字畫本來就年久易損，上麵的字跡有些不清晰，又扯成幾大塊，他們覺得修不好是正常的。

七十年代，文物修複還很小眾，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觸得到的。喬曦幾人不知道也正常，或者他們知道，卻找不到人來修。

看她這麼篤定，喬曦也不囉嗦，支了支下巴，“那您開幹唄。”

反正這單生意他也沒抱什麼希望了。

鐵子和許波兩人眼裏都是擔心。

在他們印象裏，能修複這些東西的，都是一臉皺紋、神色嚴肅、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入打擾的大師。薑允棠這大花襖、破布鞋的模樣，實在讓人不信任。

不過，喬曦都發話了，他們倆也再有意見也沒說。

薑允棠看著他們，“有工具嗎？”

“有。”鐵子應了聲，“收這玩意兒時，那家人給了兩個箱子。還有起子、線、碗什麼的。”

“就是了。”薑允棠走進去，讓他們把工具和字畫都擺在一間空置的房間。

等他們把桌子哼哧哼哧地抬進去，又將裏麵多餘的東西吭哧吭哧搬出來後，她才道：“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可以嗎？”

有了。

這股勁兒對了。

喬曦點頭，“可以，當然沒問題。”

他領著鐵子和許波蹲在外麵。

剛蹲下，薑允棠又開門出來。

“又有事兒？”喬曦習慣性皺起眉。

薑允棠‘嗯’了聲，“我想跟你談個條件。”

“還有什麼條件？不是修好就抵了那3000塊錢？”喬曦有些不耐煩。

薑允棠道，“那隻是我們口頭協議，空口無憑，萬一我修好東西，你反悔了怎麼辦？”

喬曦呼出一口濁氣，“那您說，該怎麼辦？給個主意？”

薑允棠臉上一喜，立刻順著杆子往上爬，“也不用怎麼辦，很簡單，你就寫個保證，保證以後不找我麻煩，然後再簽個字、按個手印就行了。”

喬曦：“......”嘶，蹬鼻子上臉！

“如果我說不同意呢？”喬曦掀了掀眼皮。

“那你會虧。”薑允棠認真給他分析，“你們天南地北地跑這一趟，不就是為了賺錢嗎？一幅古字畫3000，你把我賣了，我也值不了3000。”

隔壁村的要娶她，彩禮才200呢！

這句話屬實是把喬曦三人拿捏住了。

鐵子使勁用胳膊肘捅他，“曦哥，你快答應，快答應。”

喬曦被三雙灼亮的眼睛看著。

他實在受不了這愚蠢的場麵。

他站起來，進屋拿了張紙，很快唰唰寫好，也就一行隨意的大字——【喬曦的保證書：字畫修好，抵薑家欠款3000元。】

然後再在末尾簽上自己的大名，按上自己的手印。

沒印泥，還是大拇指被薑允棠用筆塗黑，按在名字旁的。

這煩人的事兒一看她平時就沒少做，如此熟悉。

“這下行了？”

“行了。”薑允棠拿著保證書，十分滿意。

這要是擱在以前，她高低要請個律師，再擬份合同做見證的。

凡事要留有證據，以後遇到麻煩，才能掰扯清楚。

薑允棠把保證書折好揣在懷裏，滿意地往屋裏走去，留下外麵三人麵麵相覷。

鐵子揣著手，摸著凍紅的耳朵，“曦哥，您覺得她能修好嗎？”

“不知道。但她若是敢框我，薑家總要付出代價！”

......

房間裏，薑允棠坐在凳子上，仔仔細細地查看了字畫的破損情況，心裏大致有了個修複概念。

她將工具一一擺好，開始埋頭做事。

條件雖然簡陋，但卻莫名讓她回到了從前幫師娘打下手的時候。

師娘喜愛文物，自己也收藏了許多古籍孤本，然後帶著她去同門的修複室，一起做事，做完事一起吃飯休息。

碩士研究生那三年，是她離‘家’最近的一次。

薑允棠沉浸在修複古方中。

等做好所有事情後，外麵的天已經暗了。

中午她就吃了兩個喬曦送進來的饅頭，沒想到居然就這麼晚了。

她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站起來開門出去。

喬曦就守在門口，高高大大的身影，像個門神。

“修好了？”

“你進去看看吧。”薑允棠站出來，看著桌上中午剩下的冷饅頭，咽了咽口水。

喬曦和鐵子三人一起進去，一看，都驚了。

“還真給修好了！太神了！”

“這是晾幹就行了嗎？”

薑允棠點頭，“是的。”

“那整挺好，這單生意咱沒黃。”鐵子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起來。

就連話少的許波臉上都露出一絲笑。

喬曦道：“一會兒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走。咱手上這東西，被人惦記著，越早走越好。”

鐵子和許波應好。

薑允棠道：“東西修好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