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紀輕語哭的委屈，蘇芷韻繼續問：“在你醒來之後，封嶼白真的一麵都沒來看過你？”

紀輕語抽抽搭搭，無聲的回答。

蘇芷韻覺得自己都不知道該罵誰，封家可惡，紀家也可惡，連她這個過分老實的朋友紀輕語，也很可惡！

蘇芷韻怒其不爭：“那你就沒想過反抗？”

“紀家拿了封家那麼多錢，我......”

蘇芷韻氣的直晃紀輕語的肩膀：“你是你，紀家是紀家，雖然每次都是你去求封嶼白才有錢，可那到底也是封嶼白樂意！兩廂情願的事，封嶼白的媽怎麼就欺負你一個？”

紀輕語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呆呆的聽著，臉上還掛著淚。

蘇芷韻心軟了，歎口氣，拿紙溫柔的擦淨紀輕語臉上的眼淚，說道：“輕語，有些事我早就想和你說，隻是怕你不高興，才一直忍著沒說。”

紀輕語神色迷惘，眼淚都忘記流了：“說什麼？”

蘇芷韻說：“輕語，我能理解你愛你的家人，但你為他們做的，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紀家為了把紀輕語賣個好價錢，紀輕語不是親生這件事一直瞞的很緊，連紀家後來的傭人都不知道，更別提蘇芷韻。

“當初紀家的公司出了問題，紀伯父毫不猶豫的拿你抵債這件事，連我一個外人看了都心寒，可偏偏就你心甘情願。如果沒遇見封嶼白，恐怕你早就死了。”

“我要是你，不管這個封太太能不能做的長久，都不會再和紀家有任何聯係了！固然紀家生你養你，但十個億，天大的恩情也該還完了！”

蘇芷韻的話和紀中岩的話如同魔咒一般，交替在紀輕語耳邊響起。

一邊說的是：“就是天大的恩情，十個億也足夠相抵。”

另一個聲音則是在說：“若是沒有我們紀家，你不過孤兒院的鄉野丫頭，有沒有命活到今天，都難說！”

兩種聲音在紀輕語腦海中打架，蘇芷韻見紀輕語發呆，氣的大聲說：“紀輕語，你到底知不知道，人一輩子是活給自己的！”

紀輕語的心裏猛的一陣。

是啊，人一輩子是活給自己的。

自從她成為“紀輕語”之後，就沒替自己活過一天！

心裏有什麼東西在這一瞬間轟然倒塌，又有一些東西，在紀輕語心裏發了芽。

紀輕語看著眼前一臉關切的蘇芷韻，重重的“嗯”了一聲：“芷韻，你說的沒錯，人是要為自己活的，我往後都不會再幫紀家要錢了！”

蘇芷韻欣慰多了，可看著還是很憔悴的紀輕語，又有些心疼：“封嶼白昨晚去哪了，怎麼就任由他媽這麼欺負你！”

紀輕語的聲音低了低：“我也不知道。”

蘇芷韻氣不打一處來：“封嶼白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連自己老婆都護不住，我呸！”

從封家老宅回來的封嶼白還不等邁進紀輕語的病房，就聽見了蘇芷韻的叫罵。

封嶼白眉心一跳，大步邁入了病房：“蘇小姐，在我妻子麵前說我的壞話，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蘇芷韻在看見封嶼白的時候，先是有些心虛，可她更心疼紀輕語，於是毫不畏懼的和封嶼白嗆聲：“背後議論人是我不對，但我說的畢竟也是事實！”

紀輕語嚇壞了，蘇芷韻不知道封嶼白的手段，她卻知道。

如果蘇芷韻真把封嶼白惹惱了，她可沒有讓封嶼白看在她的麵子上就放過芷韻的自信！

於是趕緊推了推蘇芷韻：“芷韻，別和嶼白嗆聲，你先回去。”

蘇芷韻對封嶼白怒目而視，封嶼白的臉上一貫的看不出表情。

最後還是看紀輕語哀求的目光實在不忍，緩了口氣才對紀輕語說：“輕語，我先走了，有什麼事都聯係我。”

然後又對著封嶼白說：“現在是新社會，你家裏人就算真的看不慣輕語的家世，也可以直接選擇離婚，而不是這樣折辱輕語的人格！”

聽到“離婚”兩個字時，封嶼白的眸子暗了暗，聲音也冷淡許多：“我和我太太的事，不勞蘇小姐費心！”

蘇芷韻冷哼一聲，說：“最好如此！”

蘇芷韻離開後，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兩個人心裏都有委屈，在麵對著對方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是封嶼白坐在紀輕語的床邊，指腹擦過紀輕語的臉頰，聲音低低的：“哭過了？”

紀輕語被封嶼白一問，昨夜的屈辱和委屈一齊湧了上來，眼裏重新蒙上一層水汽，卻倔強的別過眼：“沒有。”

封嶼白疼的心都顫了，把紀輕語直接摟在懷裏：“是我不好，昨晚讓小語受委屈了。”

在封嶼白溫暖的懷抱裏，紀輕語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淌下來，聲音裏滿是哽咽：“你又做錯什麼了，是我沒臉沒皮，屢次求你為紀家開綠燈，是我自己好欺負，被人那麼欺負，連反抗都不敢！”

封嶼白低頭，一遍又一遍親吻紀輕語的發絲：“不怪你，都不怪你。紀家的錢是我自願給的，我媽那邊，也是我沒有平衡好婆媳關係......”

紀輕語推開封嶼白的懷抱，因為這兩天哭的太多，紀輕語的眼睛又紅又腫，像一顆可憐兮兮的桃子：

“封嶼白，你媽媽不喜歡我，你們家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們分開，好不好......”

話還沒說完，紀輕語就被封嶼白吻了下來。

兩個人濕軟的嘴唇相貼，封嶼白捧著紀輕語的臉，吻的輕柔而認真，十足的安撫意味，可紀輕語卻哭的更厲害，封嶼白沒辦法，隻好鬆開紀輕語。

封嶼白捧著紀輕語的臉，神情是少見的溫柔和鄭重：“分開這種事，不可以隨便提。”

紀輕語抽泣著，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水龍頭，止也止不住。

封嶼白覺得自己的心像疲憊的旅人泡在了溫泉裏，又酸又軟，紀輕語哭的像個軟乎乎的桃子，封嶼白疼她疼的要命，卻連抱在懷裏，又擔心自己摟的太緊，弄傷了她。

他低聲，哄騙小孩似的口吻：“往後都不回老宅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