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嶼白當然不會隻折騰她一次就算了。
一直到後半夜,封嶼白才抱著紀輕語去清洗。
紀輕語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一動不動的被封嶼白摟在懷裏。
封嶼白親了親紀輕語的額頭,心情大好。
陸司宇什麼狗屁理論,想真正拉近“距離”,還不是他封嶼白的方法好用。
*
紀輕語睜眼時,隻覺得自己渾身疼的像被車輪碾過,嗓子更是不像自己的。
罪魁禍首封嶼白不知道走了多久,紀輕語一摸,床都是涼的。
她強撐著身體下床洗漱,封嶼白卻仿佛神算子似的,電話在這一刻打來。
每次接封嶼白的電話,紀輕語都得做一會的心理建設,她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想表現的自然一點。
結果她一開口,過分沙啞的嗓子就出賣了她。
封嶼白在電話那邊輕笑:“起床了?”
紀輕語有點不高興的捏著手機:“剛起。”
電話一時之間安靜下來,封嶼白明明挺想和紀輕語聊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麼。
兩個人的共同話題,太少。
紀輕語則老老實實的等著封嶼白訓話,封嶼白不張嘴,她就這麼等著。
還是封嶼白說:“今晚放學別回家,我帶你去外麵吃飯。”
紀輕語不想去:“會不會有些麻煩你?”
封嶼白就是想和紀輕語較這個勁:“約會有什麼麻煩的?”
*
階梯教室裏,紀輕語趴在桌上,有氣無力的把回家之後發生的事和蘇芷韻說了。
蘇芷韻聽完紀輕語的話,小心翼翼的說:“輕語,你覺不覺得封嶼白可能有點喜歡你?”
紀輕語下意識的反駁:“他才不喜歡我呢,誰會喜歡一個嫁進來隻是為了抵債的老婆?”
蘇芷韻覺得不對:“可他如果不喜歡你,幹嘛這麼黏你,還找你約會?我二嬸每次都想我二叔陪她,可我二叔幾個月都不願意回一次家。”
紀輕語一聽,眼裏閃過一絲迷茫。
封嶼白真的喜歡她嗎?
兩個人在床下基本沒什麼交集,偶爾有什麼事需要交談,封嶼白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也讓她看都不敢看封嶼白一眼。
可是她覺得封嶼白有時候也挺細心的,有時候看她光腳下地,雖然會語氣嚴厲的訓她幾句,但也會直接蹲在地上,把襪子給她穿好......
蘇芷韻一見紀輕語這副模樣,少見的沒有打趣她,而是說:“如果封家不開口的話,你一輩子都會是封嶼白的太太。反抗不了的話——就享受吧。”
蘇芷韻的話讓紀輕語醍醐灌頂。
是啊,封家——或者說封嶼白帶給她的,不論是好是壞,她都沒法子反抗,與其提心吊膽,還不如看看封嶼白又想玩什麼花樣!
紀輕語很感激:“芷韻,你說的真對!”
蘇芷韻見紀輕語情緒好了不少,偷笑著問:“那昨晚發生的事,能跟我說說細節嗎,想聽。”
紀輕語臉紅了:“走開啊你!”
*
封家的司機照舊等在海城大學三條街之外的地方,司機陳伯一見紀輕語,很客氣的說:“太太,先生讓我帶您去吃晚飯。”
紀輕語“嗯”了一聲。
要去的餐廳在凱悅酒店第八十三層,紀輕語到的時候,整層樓都被清空。
巨大的透明玻璃窗外霞光萬丈,封嶼白站在窗前,背影看起來居然有點落寞。
紀輕語心中一動,喊出聲音:“嶼白。”
封嶼白回頭,隻見紀輕語一身素麗打扮,寬鬆的白襯衫被她當成外套,梳著不算高的馬尾,額前幾縷碎劉海,整個人看起來過分清麗,卻也和這個酒店金碧輝煌的內飾格格不入。
——可紀輕語卻絲毫都不露怯,不是因為她封太太的身份,而是因為紀輕語骨子裏就不服輸。
封嶼白正是欣賞她這點,所以才對她欲罷不能。
紀輕語拉開椅子,和封嶼白相對而坐。
頭頂暖黃色的燈光照在封嶼白臉上,仿佛連他冷硬的麵頰都柔和了幾分。
封嶼白看著紀輕語的臉蛋,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拿起麵前的水杯灌下一口白水,方才問她:“喜歡這嗎?”
紀輕語當然得說喜歡,可還不等她張嘴,對麵的封嶼白就像知道她要說什麼了似的,對她說:“你可以和我說實話,紀輕語,我不會吃人。”
封嶼白雖然還是壓迫感極強,可看起來卻並不像在說謊。
紀輕語輕聲說:“嶼白,這裏很漂亮,真的。”
封嶼白拿起杯子看花紋,頭也沒抬:“然後呢?”
弱小動物的直覺告訴紀輕語不能招惹封嶼白,可紀輕語總覺得今晚的封嶼白比平常親近,於是小心翼翼的說:“嶼白,你說是帶我來約會的,是嗎?”
“當然。”
“我們是妻子和丈夫的身份來的,對嗎?
“廢話。不然我是來給你開家長會?”
紀輕語一噎,她收回她今晚對封嶼白的印象,這個人還是一樣的記仇!
偷偷瞄一眼,封嶼白好像對杯子上的花紋更感興趣。
趁著封嶼白低頭,紀輕語很有節氣,飛快地翻了一個白眼過去。
誰知封嶼白卻感覺到了:“紀輕語,你在心裏偷偷罵我?”
紀輕語身子一僵,笑容有些無辜:“沒有,怎麼會。”
“那你剛才為什麼翻白眼?”
紀輕語瞪圓了眼睛,封嶼白頭頂長了第三隻眼睛嗎,怎麼連這都看得見?
封嶼白像是察覺紀輕語心中所想,勾了勾嘴角:“紀輕語,杯子有反射的。”
紀輕語囧囧的“哦”了一聲。
封嶼白沒打算放過紀輕語:“所以你剛才什麼意思?”
紀輕語想了想:“我在做眼保健操。”
封嶼白沒想到紀輕語這麼個回答,差點嗆住了一口氣,可看紀輕語說的一臉認真,他想笑,又覺得這樣太不嚴肅。
於是封嶼白一臉菜色的喝下第不知道幾口水。
喝完,他才說:“你剛才想說什麼,繼續。”
紀輕語糾結了一小下,最後還是說:“嶼白,這裏的夜景很漂亮,你的心意我也感受得到,謝謝你。”
封嶼白抬眸看紀輕語。
紀輕語對他笑了笑。
封嶼白就算再不了解紀輕語,也到底和她睡了兩年,他知道紀輕語沒說實話。
眼前漂亮的江景和精致美味的食物忽然就變得沒勁。
封嶼白在心裏自嘲,表麵卻連眉毛都沒抬一下。
“喜歡就好,吃飯吧。”
氣氛陡然冷了下來,紀輕語心裏暗叫不好。
封嶼白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
因為封嶼白事先清過場,所以這一層格外安靜,除了刀叉發出的細微聲響以外,安靜的讓紀輕語心慌。
吃完飯後,紀輕語借口上廁所,把剛才發生的事趕緊和蘇芷韻說了一遍。
末了,還加上一句自己的見解:“是我讚美的不夠真誠嗎?”
蘇芷韻在電話那邊氣的呼吸都停了一瞬間,然後大罵:“你這隻豬!”
“封總今天帶你去吃飯,擺明了是想和你聯絡感情,剛才問你喜不喜歡也是想聽你實話的意思!”
紀輕語有些為難:“可這裏的環境的確很好啊,而且今晚一看就是封嶼白精心準備過的,我要是實話實說,是不是太傷他的心了?”
蘇芷韻都聽笑了:“紀輕語,你知不知道你一臉也不會演戲,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封總的言外之意是你可以說自己喜歡什麼,而不是看你假笑著演戲!”
紀輕語慌了:“那怎麼辦?”
蘇芷韻給她出主意:“趕緊想辦法和封總拉近一下關係,封總和你心連心的時候,你別想著和他玩腦筋!”
“......哦。”
*
觀景電梯裏,兩個人都沒說話。
紀輕語想起蘇芷韻剛才的囑托,深吸了一口氣,對封嶼白說:“一會陪我在江邊走走,好不好?”
紀輕語的語氣有點像撒嬌,封嶼白想把她摟進懷裏。
但他克製住了自己的想法,斜著倚靠在轎廂廂壁上,看著紀輕語的眼睛:“為什麼去?”
紀輕語最怕和封嶼白對視,總是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她不自然的偏頭,盯著別的地方:“嗯......吃的有一點撐,想消消食。而且,今天晚上好像有煙花。”
封嶼白掐住紀輕語的下巴,強迫紀輕語和他對視:“怕我?”
紀輕語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看著紀輕語對他避如蛇蠍的模樣,封嶼白忽然就有些沒勁。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像是自嘲。
“嗬。”
他鬆開了捏住紀輕語下巴的手,紀輕語皮膚薄,白嫩的臉上頓時起了紅印。
紀輕語覺得封嶼白越來越難搞懂了,動不動就問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然後生氣。
可封嶼白可是紀家最大的金主,紀輕語不敢輕易得罪他。
於是她伸手,悄悄勾住了封嶼白的小拇指。
封嶼白看她一眼,紀輕語討好的笑了笑。
封嶼白沒說什麼,隻是把頭偏過。
又在下一秒握緊了她的手。
封家的車子停在下麵,紀輕語自覺坐到遠的那一邊,於是鬆開了封嶼白的手,想繞到對麵上車。
誰知手剛鬆開,就又被封嶼白拉了回去。
天空忽然放起煙花,紀輕語回頭,她和煙花都一起綻放在封嶼白的瞳孔裏。
“怎麼了?”
封嶼白問她:“不是要看去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