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後,天越來越冷。
我和褚言約好去民政局領證的那天,雨又下得特別大。
擔心下雨路上會堵車,所以我很早就出了門。
褚言的時間觀念很強,向來不會遲到,可今天我等他了三個小時他也沒有出現。
我搓了搓冰涼的手從包裏翻出手機,打算撥通電話給他。
看著他的號碼,我卻猶豫了。
到底是什麼事讓他連領證都能忘?
猶豫之餘,我的手機響了,是褚言打來的。
“抱歉阿染,公司有些急事沒能抽開身...”
聽著他生硬的道歉和解釋,我隻覺得心裏發堵。
“不是說已經事先和公司打好招呼了嗎?”
或許是聽出了我的不滿,褚言的聲音才有了些許波動。
“事發突然我也沒辦法,阿染你別生氣,領證哪天都來得及,下周一我有時間,我們下周一再去好不好?”
“你還在民政局嗎?我這就讓司機去接你。”
“喂?阿染?”
“......”
領證哪天都來得及,這句話在我耳畔徘徊了許久。
我眼神不自覺的看向了周圍冒雨來領證的新人們,看著他們洋溢著幸福的笑臉和手裏的結婚證,下意識的捏緊了自己的戶口本。
我掛斷了褚言的電話,沒有回應他。
三年了,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掛他的電話。
陰霾的天空下,雨越來越大,把我的好心情都澆了個透。
閨蜜薑薑知道我今天去領證,估摸著是算準了時間打電話過來八卦。
“染染!你——”
“證還沒領,他今天沒來,公司有事耽擱了...”
我脫了外套,疲憊的癱在了床上,有些頭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語氣過於平淡,和電話那頭的聲音對比鮮明。
“他放屁!什麼公司有事耽擱了,你去看陳媛的朋友圈,照片裏的男人是不是褚言?”
聽到陳媛名字的那個瞬間,我心臟猛地抽了一下。
我手忙腳亂的點開微信,從聯係人裏翻到陳媛,打開了她的朋友圈。
早上7:49分,她發了一張病床上的照片,床邊坐著的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在給她削蘋果,雖然沒有拍到臉,但是那個男人無名指上的戒指我卻認識。
和我手上的是一對。
好一個“公司有急事抽不開身”,我竟然還信了他的鬼話。
白月光住院了,就把未婚妻一個人晾在民政局門口三個小時。
委屈嗎?
委屈。
可是我能怎麼做?打電話質問褚言為什麼撒謊不和我領證,而是去醫院陪陳媛?
這麼多年,我太了解他了。
甚至不用打電話給他,就已經猜到了他向我解釋的廢話。
又或者他根本不會解釋,而是默認後掛了我的電話。
倒也沒那個必要自取其辱。
如果我媽還在世,那我一定會跑回家,抱著她痛哭一頓,告訴她說這婚我不想結了,褚言我也不想嫁了。
可是我媽不在了,我跑回家隻能麵對繼母那張惡心的嘴臉。
聽她跟我說,她養我這麼些年不是在做慈善,是時候報答她了,嫁給褚言,幫季家東山再起。
而我那個親爸,不僅不會替我著想,還會抱著繼母給他生的寶貝兒子說風涼話。
“染染?你還好嗎?”
聽到薑薑的聲音,我嘴角扯出了一絲苦笑。
“陪我出來喝一杯吧,應應景。”
我第一次夜不歸宿,和薑薑在夜店嗨了一夜。
褚言的電話我沒有接,微信也沒有回。
第二天酒醒回家的時候,腦子還是不清楚的。
進門看到沙發上的褚言時,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這個時間點兒,他就算沒去上班,也應該在醫院陪床啊。
我權當自己出了幻覺,把包扔在沙發上,徑直上了樓。
“阿染,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低沉沙啞的聲音驀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後,我瞬間清醒。
僵硬的扭過頭,麵對著褚言審視的目光,有一瞬間我竟然覺得自己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可我並沒有做錯什麼,不過是出去和閨蜜喝酒,太晚了沒有回家而已。
我站在台階上,麵無表情的平視著褚言。
“夜店,喝酒。”
褚言走上前抓住了我的肩膀,情緒逐漸變得激動。
“和誰去的?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你以前從來不會在外麵過夜,更不會——”
“更不會什麼?喝酒泡夜店麼?抱歉毀了你心目當中合格妻子的形象,褚先生。”
或許是我第一次這樣和他說話,褚言看我的眼神有些錯愕。
他放軟了語氣,跟我說:“阿染,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擔心我?
我冷笑了一聲,從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裏,竟然真的捕捉到了那麼一絲絲深情。
心裏太憋屈,借著沒散的酒勁兒,我語調愈發的陰陽怪氣。
“我沒病沒災的,甚至還能出去熬個通宵,褚先生還是去擔心陳小姐吧。”
“阿染,你都知道了?”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褚言很冷靜,好像對於我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並不驚訝。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舒了口氣,撥開了肩膀上的手。
“我累了,先上樓了...”說完,轉身要走。
然而,我剛準備抬腿上樓,褚言抓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扯到了他的身邊。
我腳下沒站穩,幾乎是整個人栽進他懷裏的。
溫熱的胸膛包裹著我,我想要掙脫,那雙修長有力的手臂卻牢牢地將我束縛住。
“阿染,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
灼熱的呼吸在我側頸滲透,我忍住了推開他的衝動。
“媛媛她,肝癌晚期,她父母走的早,最親的人隻有我了...”
肝癌晚期...
我呼吸一凝,大腦瞬間空白。
“阿染你別多想,我和媛媛之間什麼都沒有。”
“而且她早就知道我們要結婚了,還祝我們幸福。”
“這些天我在幫她聯係國外的癌症專家,等安排好這些,我就和她徹底斷了聯係。”
“下個月就是我們的婚禮了,我會娶你的,你以後就是褚太太,我唯一的妻子。”
“你想要的我都會滿足你,別小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