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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蟲之禍
呂三英

第一章 

一條漆黑的蟲子從慘白的屍體口中鑽出。

它發現了我的存在,朝著我的麵門撲了過來......

我大喊一聲,從噩夢中驚醒,

側目一看,同宿舍的工友陳海濤也和我一樣,滿臉恐懼。

他以為我是被他吵醒的,忙不迭地道歉。

“做了個噩夢,不好意思啊。”

我訝異地問道:“你也做噩夢了?”

輪到他吃驚了:“我夢到死人和蟲子了,你呢?”

“我也是......”

......

我在一個距離城市區很遠的偏僻工廠打工。

最近廠裏要趕一批訂單,領導們安排著所有人兩班倒,機器沒日沒夜的運轉。

我們一個宿舍住了四個人,我和陳海濤是白班,另外兩個工友是夜班。

淩晨三點的夜裏,暈黃的玄月泛著斑駁的血色,讓人看著就沒來由地心慌。

整個宿舍隻有我們兩個人,夢中過度真實的場景讓我們驚魂未定。

我以最快的速度爬下床打開了燈。

有了燈光,我們才勉強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發現,剛剛夢中的每一處細節,我們都記得一清二楚。

簡單地對了一下,我們確定,我們兩個人在同一時間做了同樣的一個夢。

屈強死了。

就死在隔壁宿舍,他自己的床上。

我曾在很小的時候見過去世長輩的屍體。

由於失去了血液循環的功能,屍體往往是泛著黑青色的慘白,就連嘴唇都是白的。

夢中屈強的屍體就是如出一轍地慘白。

他的雙目死死地瞪著天花板,眼球都快要爆出眼眶。

而他大張的口中,正緩緩地鑽出一條黑色的蟲子,我從未見過濃鬱到這麼深沉的黑色。

那蟲子似乎是發現了夢中的我的存在,突然調轉了方向,漆黑的頭顱直直地麵向我。

它沒有眼睛,我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陰冷的視線如同蛇一般吐著信子纏上我。

我被纏到動彈不得,突然,那黑蟲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向我的麵部直直飛了過來。

劇烈的恐懼感讓我大喊出聲,我直勾勾地坐起身,摸了摸額頭,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而同一時間,陳海濤也被驚醒。

直到現在,那股視線還黏黏膩膩地附著在我們兩個人的身上。

久久的沉默之後,還是他先忍不住開了口。

“會是巧合麼?”

巧合?怎麼可能!

尋常夢境,醒過來時,大半都會被忘掉。

兩個人在同一時間做了同樣的噩夢,還能把細節記得這麼清楚。

我不相信這會是巧合!

“屈強他......會不會真出事了?”

我話音剛落,我們兩個人就控製不住地同時轉頭,看向身後的牆。

它的背後,就是屈強的架子床。

一堵再普通不過的白牆,此時卻反射著幽冷的燈光,它的邊界正向著四周無限延長。

毛骨悚然的感覺像螞蟻一樣爬遍了我們的全身,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無論內心有多糾結,讓我們現在去隔壁看一看,也是絕不可能的。

我和陳海濤達成了共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老老實實睡覺吧。

在恐懼的作用下,直到後半夜,我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再次醒過來時,是被敲門聲吵醒的,而門外站著的是警察。

屈強真的死了!

隔壁宿舍,已經被警戒線圍了起來。

警察敲我們宿舍的門,是過來詢問我和陳海濤,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異常的響動。

細細回憶了一番,除了那個詭異的夢,再沒有什麼異常現象了。

廠裏的領導也在現場,我們這一層,所有的工友,都被領導們趕去了附近的酒店。

我和陳海濤分到了一個雙人間,坐在房間的床上,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那個詭異的噩夢,我們默契地沒有告訴警察。

這種抽象的東西,是不符合常識的。

而且,若是說出來,一定會被警察盯上。

“他怎麼就死了呢?”

陳海濤表情麻木,喃喃地問我,我的狀態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我們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呢?”

“你還記得夢裏那條蟲子,最後是朝著我們飛過來的麼?”

我驚恐地瞪大了雙眼,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或許我們也會被牽扯進去?”

陳海濤沒有再回答,相信他應該也和我一樣,腦子亂得像一團漿糊。

得不到其他線索,強烈的危機感讓我們如坐針氈。

就在房間再一次陷入沉默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我和陳海濤如同驚弓之鳥,隻不過是普通的敲門聲,都把我們嚇了一跳。

門外的人,像是等不及了,直接衝著屋內喊話。

“我是吳畏,給我開門啊!”

吳畏?

我們宿舍在屈強宿舍的左手邊,而吳畏就住在屈強宿舍的右手邊。

他一進門就緊緊地拽住了我和陳海濤的衣服,死活非要坐在我們兩個中間。

看樣子,他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或許,他也做了同樣的噩夢麼?

“我知道屈強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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