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陸玉飛看清紙上的內容時,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湯藥錢足足五十兩!
哪怕自己之前身居統領要職位,每月也隻有七兩月錢。
李雪梅見他表情不太自然,譏諷道:“傻眼了?我們又不是把你女兒賣到窯子,是送她去當少奶奶!你要是不知足,自己把這五十兩付了吧。”
“哈哈,不錯!趙家在安城,也算是大戶人家。就你們這樣的,能跟趙家攀上親戚,那是祖墳上冒青煙,得了大便宜。”
隨著話音,一個身穿綢衫,腳踏錦繡長靴,手拿折扇的白麵公子走入院內。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吊兒郎當,痞裏痞氣的青年。
劉雪梅一改剛才的囂張跋扈,滿臉諂媚上前:“龐公子,您怎麼來了?”
龐哲軒“唰”地打開折扇。
趾高氣昂道:“我不能來?我弟弟被這丫頭打傷,現在還躺在床上。給句痛快話,你們考慮的怎麼樣了?”
劉雪梅抬手一指:“他就是那小畜生的爹!”
龐哲軒下打量。
見陸玉飛粗布麻衣,也不像是什麼有錢人。
於是笑道:“看來沒得選,隻能讓女兒嫁給趙二公子了。”
“我賠錢!”
陸玉飛毫不猶豫打開包裹。
明知道姓龐的是在訛人,他還是想要花錢消災。
因為這次回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不想節外生枝。
好在臨行前,安平公主給了壓路錢。
陸詩詩邊哭邊說:“爹爹,為什麼要給他錢啊!人又不是我打傷的。”
這次,劉雪梅沒說話。
她正雙眼發亮,盯著陸玉飛的包裹。
其他人也都是同樣的表情。
那黃燦燦的金葉子,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惹眼。
陸玉飛拿出一張銀票:“夠了嗎?”
龐哲軒皮笑肉不笑,遲遲不願意伸手。
這些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做這麼多事,就是為了給趙傻子找個媳婦,從而與趙家攀上關係。
趙傻子倒是也挺喜歡,這姓陸的丫頭。
現在鬧這麼一出,他們龐家反倒沒法給姓趙的交代了。
沉吟半晌,他冷笑著接過銀票。
“行!都是一個莊子的,你們賠了錢,我也不會再刁難。”
說完,轉身就走。
剛出陸家小院,身後的手下就問道:“公子,就這麼放過他們了?”
“公子,這樣沒法跟趙家交代啊。”
龐哲軒搖著折扇,擺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問道:“你們看見那些金葉子了嗎?”
“當然!那家夥是不是有什麼來頭?”
“看打扮不像有錢人啊!那東西該不會是從哪偷來的吧。”
龐哲軒笑道:“他是陸家二子!以前是個混吃等死廢物。老婆死後,消失了幾年。估計是在外麵賺了些錢,想要衣錦還鄉。不過可惜,他遇到了我!”
“公子,那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
“啪!”
龐哲軒猛地合上折扇。
“當然是讓他把金葉子全都吐出來!嗬嗬,這還不夠,他女兒也要乖乖送出來。”
他將銀票遞給手下,然後低聲囑咐幾句。
兩名手下眼中賊光閃爍,一臉壞笑的離開。
另一邊。
陸玉飛再一次體驗到,什麼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
龐哲軒離開後,劉雪梅態度大變。
熱情的跟見到了自己祖宗一樣。
很快,熱騰騰的飯菜就擺上了桌。
雞鴨魚肉一樣不少。
陸天鵬倒了杯酒:“玉飛,這些年你去哪了?好像在外麵賺了不少錢?”
劉雪梅將一個雞腿,放在陸詩詩碗裏。
然後才說道:“養你女兒可不容易,你要是發財了,千萬別忘了我們。”
陸玉飛假笑著點點頭。
剛才女兒可憐兮兮的模樣,依舊在腦中揮之不去。
要不是念及陸天鵬夫婦,這些年多少有些苦勞,他已經帶女兒走了。
拿出一張百兩銀票放在桌上,敷衍道:“我這幾年隨軍四處征戰,這些錢都是我用命換來的。你們照顧詩詩這麼久,算做是我的報答。”
“小叔,一家人.....幹嘛說這些,多見外啊....”劉雪梅嘴上客氣,手卻不由自主朝銀票伸去。
陸天鵬皺了眉頭,突然問道:“這七年,你都在軍中?”
陸玉飛剛一點頭,陸天鵬臉色狂變:“那滿打滿算才七年光景啊!大梁律法我也知道一些,軍中士卒十年才可歸鄉。你是怎麼回來的?”
劉雪梅伸向銀票的手,頓時僵在桌上。
愕然道:“逃....你是逃兵.....”
陸玉飛剛想解釋,就聽陸天鵬又道:“還有!這些錢又是怎麼回事?你僅僅是個兵卒,怎麼會有這麼多月錢?”
話一出口,劉雪梅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媽呀....小叔,你該不會是在軍中犯了事,偷了軍餉逃回來的吧?”
“啪!”
陸天鵬重重將酒杯墩在桌上。
站起身道:“要真是這樣,那你回來就不是報恩!是想害死我們!”
話音未落,房門“砰”地一聲被撞開。
陸子光滿臉是傷,踉踉蹌蹌衝了進來。
劉雪梅驚呼一聲:“兒啊,你這是怎麼了?”
“娘!家裏有有多少銀子,你快些拿出來。要是....還不上錢,他們就要砍了我的手啊。”
“畜生!你是不是又去賭坊了?”陸天鵬氣的吹胡子瞪眼。
陸子光帶著哭腔:“爹,你幫幫我!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有娘在,別怕!你要多少銀子?”劉雪梅安慰道。
陸子光顫顫巍巍豎起一根手指。
“一百兩?”劉雪梅嚇了一跳。
陸子光哭喪著臉,搖了搖頭。
“娘,是...是...一千兩......”
“嗷....”劉雪梅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陸天鵬身體也是晃了又晃,險些栽倒。
陸玉飛看在眼裏,暗暗搖頭。
這些事情,他不願管。
剛才給的一百兩,足以報答這些年的恩情了。
這時,院中響起腳步聲。
滿頭白發的龐龍安,帶著龐哲軒走了進來。
陸天鵬強擠笑容:“莊主,您怎麼來了?”
龐龍安冷哼一聲,指著陸子光:“你的好兒子,欠了吳半城的錢。他派人通知我,天亮之前倘若還不上,就要來我們龐家莊找麻煩,我能不來嗎?”
陸天鵬終於站不住了。
踉蹌的坐在椅子上,絕望道:“畜生....誰不知道安城的金虎幫是吃人不吐骨頭,你居然敢欠他們的錢?你想把我和你娘逼死嗎?”
“爹!”陸子光連跪帶爬來湊上前,“你這次不救我,我真死定了。”
“我從哪弄一千兩來救你?”陸天鵬吼道。
一直沒說話的龐哲軒開口道:“你弟弟不是在外麵賺了大錢嗎?”
這話一出,躺在地上的劉雪梅,詐屍般站了起來。
“小叔,子光是你的侄兒,你不能看著他死啊!求求你,救救他吧。”
陸天鵬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不過看著陸玉飛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陸玉飛搖頭:“我沒有那麼多錢。”
“我明明看見你包裏有幾枚金葉子,有多少你先拿多少!”劉雪梅急道。
龐哲軒笑道:“動作要快,吳半城可是按照時辰收利息的。依我看,還是將那小丫頭送去趙家。你們有了趙家當靠山,說不定還能救陸兄一命。”
陸子光拚命點頭:“好辦法!爹,你還考慮什麼,趕緊答應啊!”
劉雪梅急道:“小叔,你女兒當少奶奶,子光也能保住性命。你不會不同意吧?”
陸詩詩小臉煞白,往陸玉飛身邊靠了靠。
陸玉飛冷笑,看著龐哲軒:“原來你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龐哲軒一臉陰笑。
龐龍安大義凜然道:“辛虧我大孫子聰明,想到這兩全其美的辦法!陸家二子,你可有異議?”
“哈哈....”
陸玉飛大笑起身。
笑聲中藏著無盡的憤怒。
他不想惹事,但也從不怕事。
姓龐的一而再再而三打自己女兒的主意,他已經忍無可!
當即從桌下拿出包裹,笑道:“還是那句話,我賠錢!不過這麼大筆錢,我也不會隨便帶在身上。你們跟我來,我將大把的金葉子藏在莊口那顆槐樹下。”
說完,便邁步朝外走去。
隻為不想讓女兒,看見鮮血罷了。
然而,就在他要出門的時候。
龐龍安突然激動道:“且慢!陸家二子,這個包裹可是你的隨身之物?”
他嘴上問著,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已經洗掉色的包裹。
上麵那條若隱若現,金絲繪製的金龍格外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