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侯府遺落在外的真千金。
上一世,養父母的女兒逼我在隆冬臘月去救助街頭得了傷寒的乞丐。
結果乞丐是奉命巡查四方的太子,病好後不僅將我送回侯府,還許我後位,讓我享盡一世榮華。
養妹看得眼紅,找了巫蠱大師逆天改命。
重生歸來,麵對傷寒昏睡的太子,她搶先一步奪走我身上能證明身世的玉佩,想要頂替我成為侯府的真千金。
可她不知道,這個身份,我早就不想要了。
睜眼的那一刻,我的手腳被人死死的綁在椅背上。
麵前閃過的是養妹薑嫣然那張癲狂的笑臉。
“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她咬著手指,歡欣雀躍的在我身側叫喊。
我下意識的別過眼。
入夢前精致華貴的綾羅綢緞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磨的人生疼的粗布麻衣。
空氣中漂浮著一種熟悉的潮濕味。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麵上就被人啐了一口。
記憶中一貫在我麵前低服做小的薑嫣然此刻麵色猙獰,扣住我下巴的指甲死死的陷進肉裏。
她說:“薑以寧,你以為嫁入東宮就萬事大吉了,沒想到還會有重來的一天吧!”
重來?
我看著對麵銅鏡裏那張過分清麗的麵容和桌麵上各式熟悉的藥材。
刹那間福如心至,我猛地意識到,我重生了,重生回了太子眼疾治好的前一天。
而這一次,我的養妹薑嫣然,想要搶奪我的人生。
02.
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是家中不受喜愛的孩子。
薑家夫婦擅長經商,家中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同窮巷中的其他門戶比起來,也算是小有積蓄。
從小到大,薑嫣然都是我們窮巷裏的“仙女”,她有著穿不完的漂亮衣裙,戴不完的珠寶首飾。
而我,雖然和薑嫣然同出薑家,但我卻隻能穿著她淘汰下來的衣服,日複一日的幹著家裏最繁重的農活。
長此以往,我原本嬌嫩的手掌早早的生了凍瘡,勻稱的身形也變得枯瘦。
每當我和薑嫣然一塊出行時,巷子裏的小孩都會戲稱我為:“薑嫣然的貼身丫鬟”。
但就是這樣的我,卻是侯府遺落在外的真千金。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薑嫣然差點把自己的後槽牙給咬碎了。
她不敢相信,被她欺壓了這麼多年的臟丫頭竟然能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
但更讓她崩潰的事情還在後頭,進入侯府不到半年,太子妃的封妃詔書就下來了。
當她跟著薑家夫婦賠笑進了侯府,看見正堂上錦衣冠蓋,遍身綾羅的我時。
她徹底崩潰了。
因為她明白,侯府家大業大,我又有了太子妃的敕封,如今我身上的穿戴,早已是她窮盡一身也難以企及的了。
所以,她找了巫蠱大師逆天改命。
再次睜眼,我和她一起回到了救下太子的這個冬天。
這一次,她將我綁在椅子上,扯下我腰間能證明身份的玉佩。
看著椅子上狼狽不堪的我,薑嫣然仰著頭,滿臉倨傲的告訴我:
“薑以寧,你都過了一輩子好日子了,這次也該讓讓我了。”
她以為,隻要防住了我,就可以順順利利的成為侯府千金嫁入東宮。
但看著她的樣子,我差點笑出了聲。
薑嫣然不知道,皇城之水深似海。
她上輩子避之不及的“苦日子”,可是我求之不得的美夢。
03.
我被薑嫣然在柴房裏關了四天。
等我出來的時候,裴知聿的眼睛已經好了。
憑借那枚從我手中奪走的玉佩,薑嫣然順利成為了汝南侯府遺落在外的千金小姐。
薑父薑母自知好事臨門,對我的真實身份閉口不言,隻顧幫著薑嫣然處理各項回京事宜。
為了避免事情敗露,他們預備將我留在窮巷看管門戶。
但在回京的前一天,我偶然撞見了院內練劍的裴知聿。
同前世一樣,朗目疏眉的少年郎衣袂如風,出手的劍招宛若遊龍般肆意縹緲。
他這套破雲劍法我曾見過千遍萬遍,便是他不出手,我也知曉下一步該往哪裏走。
隻是這一回,預想中的劍法並沒有落到該落到的地方。須臾之間,那柄劍架在了我的脖頸上,寒光四射,殺意叢生。
“你是誰?”他問。
我平靜的俯下身,不卑不亢的答道:“民女薑以寧,見過太子殿下。”
脖頸上的劍被人收起,少年人黑白分明的瞳孔裏難得的閃現出了幾分困惑:
“薑家,還有別的女兒嗎?”
裴知聿不是傻子,十多日衣不解帶的照料,即便彼時他高熱眼盲,憑借身量音容,他也應當能看出幾分端倪。
但我隻是垂著頭,仍舊默不作聲的跪在原地。
他猶豫了片刻,伸手想要拉我起來。
然而下一秒,一陣尖銳的女聲從我身後響起。
“裴郎,你要做什麼!”
麵前的手倏而蜷了回去。
我抬起頭。
上一世滿心滿眼隻有我的少年轉過身,將急匆匆趕來的薑嫣然擁了個滿懷。
他的目光仍是那樣專注,隻是其中再沒有了我的身影。
“跑這麼急做什麼,我就在這,又不會跑。”
他伸出手,疼惜的撥開薑嫣然額角散落的發絲。
同他的淡然相比,薑嫣然則顯得要狼狽多了。
不僅麵色難看,額上還布滿了汗珠。
我知道她在怕什麼。
上一世,我和裴知聿琴瑟和鳴,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音律武藝,都可以說得上是酒逢知己,相知有素。
這一世,雖然薑嫣然提前切斷了我和裴知聿的聯係,可我腦海裏的學識並沒有因為重生而忘卻。
高山流水知音難覓,她連這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賭不起。
但看著明顯對我產生興趣的裴知聿,她也知道,再次強行切斷阻隔隻會適得其反。
於是,短暫的遲疑後,她將我親密的從地上拉起,眼裏露出幾分狡黠。
“裴郎。”
薑嫣然笑眯眯的開口:
“從前一直忘了和你說,這位便是薑家的親女兒薑以寧。”
“以寧和我從小親如姐妹,這次我回京城享福怎麼也不能落下她。但侯府家大業大,我怕她這丫頭粗苯鬧了笑話。”
“所以,就讓她先當個洗腳婢跟在我身邊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