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在外征戰三年而歸,帶回來一名女子。
我詢問是誰,他親昵地摟住女子的肩。
「從今往後,這就是我的側妃。」
我身體一晃,所有人都以為我受了刺激。
畢竟將軍曾承諾過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我隻是夜半潛入女子房中,匕首抵住她的脖子。
「顧懷恩的命,是我的。」
1.
我的丈夫顧懷恩,是盛國的一品鎮國將軍。
他出身貧寒,有幸拜入當世大儒名下,後學成入了朝堂。
因武力超群,又對當今聖上有從龍之功,從此步步高升,直至鎮國。
顧懷恩大權在握,前些年邊境戰事頻繁,聖上將他派去坐鎮。
離去前,顧懷恩攥住我的手。
「阿若,邊境黃沙漫天,生活艱苦,恕我不能帶著你前往。」
我垂眉順眼,搖頭輕聲:「隻願夫君此去安康,阿若必留守院中,護家宅安寧。」
顧懷恩便長歎而笑。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2.
顧懷恩出城那天,我在城牆上以目相送。
初時他飛信頻繁,但隨著信中出現一名女子,信件就漸少。
我.操持著宅中運轉,這一轉眼,就過去三年。
顧懷恩回來那天,恰是天晴風暖,我得知消息在將軍府門前迎接。
身後是府中傭人站立,我眼看著顧懷恩坐在高頭大馬上,馬後跟著一輛華貴馬車。
「夫君,你回來了。」
我對顧懷恩柔柔一笑,雙手揣在身前,「阿若等你好久。」
顧懷恩「嗯」了一聲,有些冷淡。
隨後他翻身下馬,去掀開馬車的簾子,從上麵扶下一名女子。
女子的手纖細白.皙,隨著顧懷恩離開馬車後,身若無骨地靠在他身上。
顧懷恩側頭看去,以手撩起她臉側的發,眼中是化不開的柔情。
等兩人走到我麵前,我怔著問是誰。
顧懷恩攬住女子的肩,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從今往後,這就是我的側妃。」
我身體一晃,所有人都以為我受了刺激。
畢竟顧懷恩曾承諾過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3.
女子看向我,鵝蛋細臉,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
「姐姐安好,我名扶搖。」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一上九萬裏。
扶搖雖看著柔弱,精神氣卻很好。
我看到她指尖若有若無的繭,想到她大概會武。
「妹妹安好。」
顧懷恩警惕地看我一眼,便將扶搖摟得更緊。
他說:「外麵風大,我先帶扶搖進去。」
我還未點頭,顧懷恩就已經帶著扶搖進門。
他是將軍,是當之無愧的豪邁男兒,此刻因顧著扶搖,步子卻放得很慢。
我想起我們兩初識那幾年,顧懷恩與我同行,也是這樣小的步子。
他出征前一天,我突然提出想要出門走一走。
顧懷恩答應了。
可走在街上,他步子快到,我永遠隻能看得到他的背影。
那個時候我就意識到,此次出征,他大概是不會帶上我的。
丫鬟青翠在我耳邊哽咽:「將軍怎麼能這樣呢?」
我長長一歎。
「世事無常,人又自古薄情。」
3.
顧懷恩剛在正廳坐下,下人便迅速奉上茶。
他坐於主位,旁邊另一個位置則坐著扶搖。
我這個當家主母腳下一頓,坐在了下首,看著那兩人。
顧懷恩拿起第一杯茶,卻是先送給了一旁扶搖。
扶搖喝第一口就吐了。
顧懷恩皺著眉嘗過茶水,對我道:「扶搖最愛普洱,從今往後,這府中茶葉全換成普洱。」
我怔然。
「是。」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是平淡的,「從明日起,府中定全是普洱。」
扶搖嫌紫檀木的椅子太冷太硬,顧懷恩說她嬌氣。
但還是讓她起身,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姐姐,除開普洱外的茶葉,我也都能喝的。」
扶搖看向我,臉上帶著歉意,「跟隨顧大哥來到京城,我能為他習慣所有事。」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顧懷恩就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
「胡說什麼,跟在我身邊,就不能讓你有所勉強。」
扶搖嬌笑,對我吐了吐舌頭。
「姐姐,那還是都換成普洱吧。」
我含笑點頭,也低頭喝了一口茶水。
苦且澀,自己突然就喝不慣了。
4.
扶搖被安置在離主院最近的一間屋子。
顧懷恩說著要看看那邊是不是和她坐著,就跟著過去,不知什麼時候會回來。
回主院的一路上,青翠在一旁為我不平。
「夫人,那扶搖有什麼好?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她哪裏能把將軍迷住!」
我抬手,阻止青翠說下去。
「青翠,慎言。」
青翠是陪我長大的貼身丫鬟,她為我抱不平是正常事。
可這裏是將軍府,沒有人能說顧懷恩這個大將軍的壞話。
青翠情緒好歹穩定許多,但還是沒忍住最後說了句話。
「夫人,將軍真是太過分了。」
過分嗎?我不知道。
5.
轉眼到了晚膳時間,下人傳了消息,說顧懷恩今夜在扶搖那留宿。
我靠著窗,揉了揉太陽穴,說知道了。
桌上的賬本還沒有理清,顧懷恩要是來了,我也沒多少時間陪他。
可也有些悵然,關於扶搖的事,竟連餘下的解釋都沒有嗎?
我知道扶搖,顧懷恩在信中提到過,扶搖是誤入戰場的民女。
但因為家庭原因,也會些武功和醫術。
那時軍醫緊缺,顧懷恩做主,將扶搖暫時留了下來。
先不說他擅自將平民帶入戰場,這事做的對不對,據顧懷恩所說,他對扶搖,也看在女子的份上,總是關照許多。
「我第一眼看到扶搖,就覺得跟你很像。」
「阿若,你可能都忘記自己多年前的模樣了吧?」
我在信中看到這幾句話的時候,隻有無言。
經曆過滿門抄斬,隻有我一人活了下來的境況後,我還怎麼如少年時那樣,笑麵如花呢?
在之後的信中,顧懷恩總是會提到扶搖。
說她第一次見血有多害怕。
說他讓人給自己包紮,看到自己傷口時有多恐慌。
「阿若,怕歸怕,扶搖的性子卻是倔強。」
「我傷口可怖,她倒是能忍著淚意,給我清理的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