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是八年之約過後的第一次見麵。

蕭景琰的臉像一塊木板，很板，陰沉得滴水。

學弟愣在原地，我拉著他的手就準備離開。

可，蕭景琰竟然一把將學弟的手甩開，拉上我的手。

我愣了一下，“他這是要幹嘛？”

一時間我竟感到了曾經霸氣回腸的影子。

下一秒，他的眉頭上揚我就知道我想多了。

他本來就陰沉的臉，現在更加的難看了，拉著我就旁邊的小花園。

“泡學弟？”

他語氣冰冷的對我說，我也冷冷的說：“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路遙！”

他突然歇斯底裏的喊我的名字，可以看到他脖子上青筋爆起。

“你有空泡學弟，沒空回我的電話？”

他雙手抓著我的肩膀，離我很近很近，都可以感受到他鼻尖傳來的氣息了，我有點受不了，低下了頭。

“我不想回了。”

“不想？”

他冷笑著放開我的肩膀，冷哼了一聲。

可以看得出來他很生氣，可能是因為我最近沒有當跟班的原因，沒有對他千依百順的緣故，可我並沒有打算哄他。

他轉身要走，又頓住腳步，背對著我說：“路遙，你過分了。”

那冰冷的語氣，像對一個犯人一樣。

他經常會這樣對，基本都是在人前拿我開玩笑。

有一次，我給買奶茶要了熱的，因為他身體舒服，結果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奶茶丟到垃圾桶裏，也是這麼說的。

我不能接受他這樣說話，真的很像個野蠻人，以前的他霸道，可不是野蠻，腦子不靈光，會為了救我跳到水裏，雖然最後我把他救上來。

可現在，他可能就是站在岸邊說：“路遙，過分了。”

一覺醒來，我又夢到他了，以前的蕭景琰。

以前的他真的太好了，我在想念他。

是十三歲的時候，那年冬天，我們一起去抓魚，抓野兔，抓小鳥。

是真的小鳥。

他像一個大將軍一樣，騎在樹枝上，說自己要當趙雲，槍出如龍的戰神。

我當時忽然說了一句：“我要是孫尚香呢？”

“那我就保護你啊，我可是大將軍，是戰神。”

我咬著牙強調：“我是孫尚香！”

他頓了一下，好像明白了，孫尚香是劉備的老婆，他犯難的從樹枝上跳了下來。

我以為他會霸氣的說那他就殺了劉備呢，結果他說了一句我一輩子都記得的話。

“那我就當太監。”

他就算是那樣，也要保護我。

我一直覺得很愧疚，因為他就算是犧牲自己，不顧一切都要保護我。

我們踩在冰麵上，他跑在前麵，我就在後麵追，突然我腳下的冰麵塌陷了，我掉下去了。

他大叫著跑回來，我記得他當時堅定的眼神，沒有絲毫猶豫的便跳了下去。

他真的不會睡，我在驚慌後將他拖了出來。

從那會，我就知道他真的是我的趙雲，哪怕他不能做劉備也願意保護我，就像他不會水也會跳下去。

可是，他現在想不起來了，將那年的冬天都忘記了。

不確定他是否還能夠想起來，或許吧，或許會，或許不會。

可就算是他曾經那麼那麼好，現在，麵對野蠻的他，冰冷的他，還是會很生氣。

真的很懷念曾經的他.......。

我也隻能安慰自己，趙雲被月光寶盒帶走了，現在的他是假的。

到圖書館查資料的時候，已是飯點，人都走空了。

可是就在我坐下沒幾分鐘，就有一個男生直接在我身邊坐下。

“你也是來查資料的嗎？”

李玉林是校長的兒子，比我大一屆，年年都是優秀生。

他帶著金絲框眼鏡，麵帶微笑，頗為君子溫潤如玉之感，手上拿著一卷書，一股書生氣撲麵而來。

我呆滯的看向他的喉嚨，比較是他的大還是蕭景琰的大。

“我剛好和你應該課題，所以來聊一下。”

見我不說話，他便開口了，他的聲音醇厚，談吐特別的侵襲。

我木訥的點點頭，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周圍的空氣都是那麼的尷尬。

他也不說話，就靜靜地坐在我身邊，他看著我，我用餘光偷瞄。

我緊張了很久才開口說起課題中遇到的問題，他不時在一旁指點我。

很久，我說了句謝謝，本來以為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

忽然他開口問我：“你們分手了？”

“誰？”我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出來。

“蕭景琰。”李玉林開口，聲音十分的平淡，仿佛就是隨口問的。

我滿腦門的問號，為什麼我不跟在蕭景琰，全世界都跑來問我呢。

“我和他就沒有好過。”

“你們天天黏在一起，我還以為是男女朋友呢。”

我感受到李玉林語氣之中的嘲弄，是那種輕笑，好像在笑我是一個舔狗。

我也懶得繼續說，我不是舔狗，我是在完成八年的約定，完成我對他的承諾。

之後陷入了沉默，我沒有再去偷瞄他，也不知道他是否還在盯著我看。

過了一會，一個導師的同學湊了上來，說是有聚會，叫我一起去。

李玉林也在邀請之列，

夕陽下，昏黃的光線將身影與地平線拉平，晚風吹在樹葉上發出沙沙聲。

同學走上去叫其他人，李玉林像個詩人，漫步在落葉中，突然他撿起一片落葉問我：“你不喜歡他了嗎？”

我沉默著。

這樣八卦的樣子和詩人兩個字真的一點也不搭邊。

我被他看得尷尬，他的笑容如旭日東升，讓人很難拒絕，就在我不知所措時，室友跑來了。

“路遙，不好啦，有人說看見你偷了高定鞋。”她大喘噓噓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