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我病了一場,燒的迷迷糊糊躺在病榻許久。
娘親日夜陪在我身邊,衣不解帶的照顧我。
等我醒來的時候,娘親發髻間的銀絲都多了幾根。
看著娘親如此疲勞的樣子,我心中有些愧疚。
當初我為救裴煜毀容的時候,整日鬱鬱寡歡,娘親也是為了我白了頭。
爹爹找尋了無數良醫,替娘親調理了十年,才算將這發絲給養了回來。
如今,又為了我白了頭。
我伸手,輕觸娘親的發絲,暗自落淚。
我可真是一位不孝的女兒。
娘親請來了大夫,看著我喝了藥,才問起那天的事情:“你和裴煜可出了什麼事?”
提到裴煜,我便想起他那天在書房裏說的話,胸口的位置不免一痛。
我擠出一抹笑搖了搖頭:“沒什麼事,娘親,不必擔心。”
她沒有追問,隻是拉著我的手關切的看著我:“舒舒,你要記得,不管如何蘇家都是你最大的退路。”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在屋中足足養了大半個月,才算是講身體徹底給養好。
隻是閑來無事,我也喜歡待在屋中看書作畫,不願出去。
我不出去,他人卻會找上門,第一個來的是我的庶妹蘇婉。
爹爹在年輕時酒後亂性,做過一件錯事,留下了這個庶女。
娘親心善,便將她們留在府中。蘇婉的所有吃穿用度雖不如我,但也稱得上官家小姐的用度。
隻是我娘的心善卻成了他人為虎作倀的依仗,將蘇婉養成了個心高氣傲,囂張跋扈的性子。
“姐姐,聽聞你病了,我特地過來看看你。”
蘇婉朝著我隨意的行了個禮。
“如今你的身子如今可是大好了,妹妹這為你備了一份禮物,你可想看看?”
我沒回話,反正不管我要看還是不要看,她都會拿出來。
蘇婉拿出了一個盒子,送到我跟前打開。
我撇過頭看到那東西的一瞬間,我猛地坐直了身子:“這東西為什麼會在你這?”
“我不會偷也不會搶,自然是他人送的了。”
我的反應讓蘇婉臉上的笑意更甚,“至於是誰送的,姐姐心裏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我回過神,甩手在蘇婉臉上落下一巴掌。
蘇婉被我這一巴掌給打蒙了:“你打我幹什麼?”
“你方才行禮太過隨意,我們蘇家重禮,我作為長姐得教教你。”
蘇婉捂著臉站起身,惡狠狠的看著我:“蘇任舒,別以為你仗著長姐的身份還能囂張多久。總有一日,我會把你踩在腳下。”
她走了,我的視線卻無法從盒子裏的簪子上離開。
這簪子我不曾見過,卻十分熟悉,隻因這簪子的圖紙是我畫的。
幾年前,我拿著這圖紙給裴煜看:“裴煜哥哥,等日後我們成婚的時候,我就戴上這簪子可好?”
裴煜捏捏我的臉,笑著說:“好,蘇蘇戴這簪子肯定很美。”
那時的我滿心都想著嫁給裴煜之後會是如何幸福的日子。
隻是那時的我不知站在我麵前的那個人根本沒有真心。
我著人將這簪子送到了裴家。
次日裴煜就上了門,將簪子又放回到我麵前:“你這是什麼意思?”
“物歸原主罷了。”我沒有替他倒茶,拿著茶杯顧自喝著。
這待遇似乎是讓裴煜有些不悅,畢竟往日他來的時候,我可都是會在院子裏備上各類糕點茶水供他品嘗。
“蘇蘇,你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是我這些日子忙於政事冷落了你,讓你不高興了?”
算起來,我已經有一個月不曾去找過裴煜,也不曾讓任何人往他那送過什麼東西。
我的冷落這是讓裴煜著了急,生怕我這已經到手的東西飛了,讓他失去了我爹爹這巨大的助力。
“裴將軍誤會了,你我不過是普通友人,用不上冷落兩字。”
我笑著放下茶杯,“倒是你與我庶妹如此私相授受,若是傳了出去可不好聽?”
裴煜冷了臉:“蘇蘇,你可別胡說。”
“我是否是胡說,裴將軍心中清楚。”我將盒子蓋上,又推回到他麵前,“這簪子,還是請裴將軍帶走吧。”
裴煜拿上盒子,一言不發的離開。我披上披風,悄然跟在他身後出了院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裴煜的確沒有直接出府,而是轉道去了蘇婉的院子裏。
看他熟門熟路的樣子,隻怕這十年間來過這院子多次。
隻是那時我一直沉浸在他為我編織的夢境中,根本沒有注意這些。
跟在他身後進了蘇婉的院子,剛走近屋子我便聽到了蘇婉的聲音:“裴郎,你還不相信我嗎?我在這府中是如何的處境,還不是姐姐想要什麼就奪走了。”
蘇婉這是將這簪子說成是我搶走的了。
“婉兒,我知曉你在這府中的處境艱難,但你也該知道若是毀了我,你的日子會更難。”
我透過半開的窗看到裏頭的情景,蘇婉站起身一把撲進裴煜的懷中:“裴郎,我自然知曉這些。我連身子都交付給你了,你還不相信我嗎?”
說著話,蘇婉看到了站在窗外的我,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挑釁,轉頭吻上了裴煜:“裴郎,我愛你。”
裴煜也低頭吻上了她,兩個人難舍難分,那場景真讓人作嘔。
我沒有繼續看下去,回去的路上我幾次趔趄,摔倒在雪地上。
我隻怪我自己蠢,滿心以為那人是自己的如意郎君,會與自己一生一世一雙人。
卻不知道,這是引狼入室。
自己的庶妹和所謂的良人早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在了一起。
回到屋子裏,我讓人將裴煜這些年送我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裴煜很愛送我東西,書畫玩物他每日都會給我送來,隻為討得我開心。
如今看來,一切都是一場笑話。
我著人生了一盆火,將裴煜送我的東西一點一點扔到了火盆裏。
火燒的最旺的時候,我落了淚。
這十年,我滿心滿眼都是裴煜。
如今看來,我才是這場戲裏唯一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