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委屈到哭,除了新婚之夜,顧子晉也是頭一次見著我這樣哭,立刻慌亂了手腳,如毛頭小子一般伸手給我擦淚。
“不哭,之瑤不哭了,是子晉哥哥錯了,不該那樣說。”顧子晉將我抱在懷裏,語氣如三年前那般溫柔,“是之瑤誤會了,我隻是聽你說得話太難聽過於急了,茹芝不是那樣的人。”
我自幼嬌生慣養,臉上的肌膚也極極細嫩,那經得住顧子晉這雙糙手沒輕沒重的擦,再加上顧子晉哄自己的話也在維護那個女子,頓時就受不了了將他推開。
我紅著眼看他,被推得踉蹌了一下的顧子晉有些尷尬,又怕我鬧便有些心累解釋:
“茹芝並非你口中那些不堪的軍女支,反而是軍醫,之瑤你真的誤會了。”
曲悅在用手帕給我擦臉,聽到這話我愣了一下,被曲悅的動作晃到眼睛,才回過神,有些懷疑:
“軍醫?你當我蠢?軍中的女子隻有一個身份!”
那便是慰勞將士的軍女支!
顧子晉皺了皺眉,看到我發紅的眼眶,又耐心的解釋:“茹芝不一樣,她醫術很好,在軍營給受傷的將士包紮傷口,還救了我一命,她身上有傷,所以今日才乘坐馬車回來的。”
顧子晉的神色很認真,但這話怎麼聽著都覺得荒謬。
我看向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清麗美人,對方麵色蒼白,看著也像是受了傷,但模樣和氣質都柔柔弱弱,壓根不像顧子晉口中的人。
但顧子晉沒必要騙我,難道真的是今日雅間那些世家郎君匡我的?他們話裏盡是對顧子晉不滿,著實也有可能在陌生女子麵前說些貶低的話。
可裏麵有沈書衍。
汝南沈氏,黎國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連她父皇都會禮讓三分,沈氏子弟更是溫良恭謙,忠孝信義,無一不佳,貶低他人來抬高自己的行為,應該不屑於做......
我猶疑不定,抿著唇問了句:“可她是女子,不是那等人又如何出現在軍營裏,再者,你給我寫的信,怎麼從未提過。”
顧子晉仿佛沒料到我還有多餘一問,已經哄了又解釋了,再次被質問,神色不免帶了幾分不耐:
“之瑤,你知道我在外打仗有多危險嗎!你不關心我有沒有受傷,不在乎我有沒有受苦受累,你隻關心什麼女人,什麼信件!可三個月來,你甚至連一封信都沒給我寫過!”
顧子晉沉了臉:“你究竟想怎樣?”
我沒先到顧子晉突然對我一通指責,一時間有些茫然。
而且,不是他三個月來都沒寫信給我嗎......
曲袖不高興的說出我心底的疑惑:“將軍怎麼能這麼說公主,奴婢都知道公主對將軍的在意,而且連著三個月不給公主寫信的不是將軍你自己嗎?”
顧子晉臉沉如冰:“主子說話有你一個奴婢什麼事?”
我回過神,不滿:“顧子晉!”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顧子晉徹底不耐煩了:“我隻說一遍,茹芝是我的救命恩人,三個月前我深受重傷,是靠著茹芝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才僥幸活命,甚是後麵更是為我擋了箭,她如今孑然一人無處可去,所以我才帶她回府!”
“公主若是無事就離開吧,茹芝身上還有傷,需要休養。”
我聽得愣住,顧子晉受傷了?所以那三個月沒給我寫信是因為受了傷不方便?這個茹芝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樣,反而是顧子晉的救命恩人?
我張了張口,想問問顧子晉現在傷口怎麼樣了,卻見對方扶著茹芝進了院中。
兩人相偎而行,男子高大冷峻,女子清麗溫柔,宛若一對佳人。
分明也弄清楚了兩人的情況,但我眼眶還是有些脹脹的,心神不寧。
輕輕眨了眨眼,我喊上曲悅轉身離開:“先去大堂用飯吧,派人給將軍......還有茹芝小娘子送去。”
曲悅一臉悶悶,還是點了點頭。
......
我以為顧子晉所說的帶茹芝回府不過是暫住,畢竟那個抱琴園可是顧子晉送我遊玩的園子,裏麵不少花花草草都是我和顧子晉一起種的,幾乎是將軍府最漂亮的園子了。
但一連幾天也沒見他吩咐人在府外給他的救命恩人另尋院子。
起先我聽說他很忙,回京後顧子晉每天會去城外的軍營,連來我的院子也是忙裏抽閑,呆了一會兒就去書房處理事務,深夜才回房。
我忍住沒有找他,可聽曲悅說顧子晉帶了茹芝去城郊軍營,我坐不住了。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顧子晉為什麼要帶茹芝去軍營,為什麼有這個意圖卻連提也不和我提。
可我氣勢洶洶的到了軍營外,卻連進也進不去!
“放肆,你好大的膽子,敢攔顧將軍的夫人。”
曲悅跟守門士兵爭得麵紅耳赤,士兵也麵紅耳赤的一聲不吭,我懶得開口,打量周圍的環境。
草木稀疏,沙土飛舞,一幅破落相,軍隊駐紮之地,環境竟然如此惡劣嗎?
我眨了眨眼,突然就消了幾分氣,顧子晉天天跑來的地方,竟是這樣嗎?
那在外出征的三年呢......我抿住嘴,突然有些心疼。
“夫人,還請容小的去稟報一聲。”
曲悅最後還是贏了,邊看著士兵的背影邊不滿嘀咕:
“說什麼軍隊重地閑人免進,公主您可是將軍夫人,怎麼能算閑人!”
“要是連您都算閑人不能進去,那茹芝又算個什麼東西?軍女支嗎?”
顯然曲悅還是相信酒樓那些人說的話,倒也正常,畢竟茹芝本就來曆不明。
我嗯了一聲,也從對顧子晉的心疼情緒反應過來。
顧子晉是顧子晉,可他背著我帶茹芝來這,卻是另一回事了。
我站在馬車邊等了一會兒,那個士兵也回來了,恭恭敬敬的行禮:
“夫人還請稍等,稍後將軍會派人來接您。”
竟不是顧子晉親自接我?
我有些不高興,以往顧子晉一聽到我來找他,早就安耐不住的向我奔來,怎麼還會讓我等!
我不信,懷疑這小士兵陽奉陰違:
“顧子晉呢?他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