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送樂樂去幼兒園時,謝凜還沒有回來。
我以為發生昨晚的事情,他應該會像以前一樣,很久不回家。
然而,我又猜錯了。
等我回到家裏的時候,謝凜正在跟他媽媽打電話,請教如何熬紅 豆粥。
因為貝貝說她想喝。
親眼看著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係著粉色圍裙在廚房忙碌,我的心臟又忍不住抽疼起來。
還好樂樂不在。
要是她在的話,估計又會哭。
見我回來,貝貝從沙發上起來,“噠噠噠”跑到廚房,抱著謝凜的大腿。
“爸爸,壞女人回來了,貝貝怕。”
謝凜彎腰,一手抱起貝貝,一手攪著鍋裏的豆子。
“貝貝不怕,爸爸是超人,爸爸會保護你的。”
這副“父慈女孝”的場景,再次灼傷我的眼睛,眼淚迅速湧向眼眶。
我走到廚房門口,靠著門框,陰陽怪氣地說:“謝凜,你說等你死後,給你披麻戴孝,給你燒紙送終的人會是誰?”
應該不會是我的樂樂。
她半點父愛都沒有得到,憑什麼給他披麻戴孝、燒紙送終?
謝凜放下勺子,轉身怒視著我,“蘇晴,你可真惡毒。”
“嗬嗬!”我冷笑,“我一直都這麼惡毒,你又不是不知道。”
謝凜不再搭理我,我覺得沒意思,便回了自己的臥室。
上午十點,我去醫院取檢查報告。
醫生很嚴肅地看著我,“蘇小姐,你得了ru腺癌,已經是晚期了......”
我不願意相信醫生的話,擠出一抹蒼白的笑容,“醫生,您是不是搞錯了?我隻是胸疼而已。”
“沒有。”醫生搖了搖頭,“你應該是長期生氣,壓抑自己,所以才會得這種病,我建議您立即住院。”
醫生還說了什麼,我沒有聽清,腦子裏隻剩下樂樂。
我生病了,那我的樂樂該怎麼辦?
她的爸爸不愛她,奶奶不喜歡她,外婆外公又......
我扶著牆,渾渾噩噩地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跌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
直到電話響起,我才回過神來。
看了眼手機屏幕,是樂樂的老師打來的。
我接通電話,“喂,歡歡老師。”
“樂樂媽媽,您來幼兒園一趟吧,樂樂有點發燒。”
掛了電話,我立馬衝出醫院,打了輛出租車,去幼兒園。
樂樂躺在小床上,小臉燒得紅撲撲的,看到我來,小聲說:“媽媽,樂樂不難受,媽媽不要擔心。”
“媽媽帶你去醫院。”我抱起小丫頭,胸口又一次疼了起來。
許是從小就知道自己不被別人喜歡,所以樂樂一直很懂事。
她跟我一樣,不會撒嬌,不懂得爭取。
這種性子,注定是要吃虧的。
可我不知道該怎麼教她。
教她像貝貝一樣,會撒嬌,會示弱,會裝病。
從醫院回到家裏,謝凜正抱著貝貝給她講《灰姑娘》的故事。
我抱著貝貝,手裏還提著一堆藥,他就那麼視若無睹,仿佛我們母女倆都是空氣一般。
心臟像是被什麼撕碎了一般,疼得讓我無法呼吸。
這一刻,我開始後悔嫁給謝凜。
甚至後悔生下樂樂。
生下她,又沒有辦法給她帶來快樂,這是我身為母親的失職。
然而,世界上並沒有賣後悔藥的。
我隻能在有生之年,盡可能地對樂樂好。
把樂樂放到床上,我給她蓋好被子,去廚房給她做吃的。
小丫頭愛吃我包的雞肉小餛飩,家裏沒有新鮮雞肉,我對沙發上的謝凜說:
“樂樂病了,你幫我照看一下,我出去買點菜,馬上回來。”
謝凜依舊是那副死樣子,一個字都沒說。
我習以為常,出了家門。
等買完菜回來後,就看到貝貝拿著我的口紅,在樂樂的小臉上,畫滿了烏龜。
我氣不打一處來,大喊一聲:“許貝貝,你在做什麼!”
貝貝被我嚇了一跳,“哇哇”大哭起來。
謝凜聽到聲音,從臥室出來,抱起貝貝,“寶貝,不哭,怎麼了?”
我指著樂樂的小臉,咆哮道:“怎麼了?你說怎麼了?”
“小孩子鬧著玩而已,你也不用發這麼大的火吧?”謝凜皺眉,眼底滿是慍怒。
“嗬,鬧著玩?”我瞪著謝凜,胸口疼得讓我窒息,“那讓我在你臉上也畫幾隻烏龜,怎麼樣?反正是鬧著玩。”
“有病!”謝凜罵了我一句,抱著貝貝走了。
我像個瘋子似的,不依不饒。
“對,我就是有病,我要死了,謝凜你滿意了吧?你終於可以跟你的白月光雙宿雙飛了,你開心嗎?”
謝凜沒搭理我,溫柔地看著貝貝,“寶貝,別哭了,爸爸帶你去買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