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她呢。

那她們之間的十七年，算什麼？

她及笄的那一天，顧九珩就要了她的身子，緊緊地擁抱著她時，大掌輕輕地擦去她眼角處因為疼痛流下的淚水。

那時的他說：“扶扶，我們在一起了，也會在一起一輩子。”

當年，她以為他口中說的在一起，是真正意義上的在一起，她會以另外一個身份，光明正大地陪在他的身邊。

那時的她，為此還忐忑不安，擔心他會因此而在朝堂之上，引起軒然大…波，遭到群臣的反對和控訴。

畢竟，他可是西宋的攝政王，是西宋的臉麵。

若是娶了她，多少會有一點影響。

可是，她左等右等，心急如焚地擔心著他無法應對群臣，又隱隱期待著他娶她時，他卻是波瀾不驚，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後來，蘇詩扶終於明白，他們兩人口中的‘在一起’，含義截然不同。

即便有前車之鑒在前，此時的蘇詩扶也無比肯定一件事情，這一次他所說的‘在一起’，和當年她的‘在一起’，含義完美契合。

蘇詩扶問出口，就摒心靜氣地等著顧九珩的回答，那雙看似深情的桃花眼，也不自覺地帶上些許緊張。

顧九珩好像有一點疑惑。

他眸光輕抬，淡淡地掃著她，見到她神情之中潛藏著的異樣時，也沒有多大變化，開口時夾雜著些許冷淡和不滿。

“從一開始，你跟在我的身邊時，就知道我對你，隻是肉…欲之上的感覺，其它方麵，根本就勾不動我任何的情緒。”

“還有，我並不喜歡你這款。”

蘇詩扶紅唇輕抿。

他說得很對。

除了他和她在一起的那一段時間裏，他對她的身體還有著一點迷戀，呼吸會重一些以外，到後麵，他們床笫之歡的次數銳減。

而且，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在床笫之間，喊過她的名字，從始至終，都是保持著矜持冷淡的模樣。

不知道的，都要以為他是要完成任務。

可，他身邊的女人一直都沒有斷過，尤其是和她的次數銳減後，身邊的女子就如過江之鯽！但無一例外的，和蘇詩扶沒有一點關聯。

他喜歡聰明有分寸的女子，但並不會把一顆心放到這樣的女子身上，因為太聰明太有分寸有能力，會輕而易舉地洞穿他的真實想法。

蘇詩扶就是頂頂聰明的存在。

隻要她想留在他的身邊，哪怕他已經開始膩味，她也能從中尋到一點機會，留在他的身邊，讓他有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感覺。

蘇詩扶靜靜地看著他，心頭有萬千情緒在翻騰而起，藤蔓緊緊地拉扯著她的心臟，但她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心情起伏。

顧九珩過來就是為了告知她這些事情，話語說完，也沒有猶豫，徑直起身，又恢複回往日的清雋矜貴模樣。

“你要走？”

“今天晚上，不留下嗎？”蘇詩扶看著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紅唇輕抿，開口詢問，垂放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攥氣。

“沒必要。”

男人腳步甚至都沒停頓一下，跨出上房的門檻時，似是風一樣的堅定從外麵傳進，莫名地刺得冰涼。

他說的沒必要，包括了他們之間沒有必要繼續進行下去嗎？畢竟，他現在有一個全然不同的康靜靜......

這一宿，蘇詩扶仍舊睡得很是安穩。

縱然發生再多的事情，她的內心也不會允許她放在心上，自然而然地摒棄在外，好好地休息一番，才有精神麵對新的一天。

翌日一早。

蘇詩扶如同往常，前往皇宮，在經過政事殿時，清楚地看到坐在主位上，認真處理著公務的顧九珩。

他的神情很是坦然淡定，那張冷峻的臉，看不出半點沒有休息好的痕跡，可見在昨日晚上，休息得也是極好的。

蘇詩扶紅唇輕勾。

她收回視線，淡然地朝著偏殿而去。

進入偏殿時，腳步微微一頓，眸光也有一點閃爍。

今日，偏殿內的謀士都已經聚集，各司其職，看似正在埋頭忙活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實際上，注意力時不時地瞥向蘇詩扶的位置上。

此時，蘇詩扶的位置旁邊，放了一個嶄新的桌案。

桌案之上，似乎還有著一定的圖案。

隻一眼，她就看到，是小姑娘們喜歡的一些花花草草的圖案。

桌案前，單純天真的康靜靜羞紅著一張臉坐著，看起來有些扭捏，不是很適應他人投放在她的身上。

偏殿內的位置，都是按照能力來進行的，而現在，康靜靜的位置在她的下首，也就是說，在顧九珩的心裏，康靜靜的能力真的不弱於她。

假以時日，給康靜靜成長的機會和能力，康靜靜甚至能夠超過蘇詩扶，取代蘇詩扶的位置，再無蘇詩扶......

蘇詩扶紅唇輕抿，神色未變，淡然地抬步進入其中。

在場的謀士們也很快注意到蘇詩扶的到來，注意力轉到蘇詩扶的身上，神色之間帶著一些猜疑，還有些可惜。

蘇詩扶大抵能判斷出他們這般模樣的原因，卻沒有掀起一絲一縷的波瀾，淡然自若地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

康靜靜也注意到蘇詩扶的到來，見蘇詩扶在眾人的眸光之中，也仍舊沒受到任何影響的模樣，眼神微微一閃。

“蘇小姐。”

在蘇詩扶坐到身側時，康靜靜主動開口，有些不安地絞動著雙手，低低地喊著，“你不會介意我坐在你旁邊吧？”

蘇詩扶穩穩坐在蒲團之上，將桌案上的東西簡單地清理一番，頭腦迅速過了一遍今天要做的事情，拿出首要處理的公務。

她這才側頭，一眼就對上康靜靜眼中想要掩飾，但根本壓不住的得意，還有興奮，神情很是淡漠：“沒什麼可介意的。”

一個位置而已。

證明不了什麼。

想到昨日，顧九珩耳提麵命地提出的那句話，她紅唇輕掀：“昨日給你安排位置，你不喜歡為什麼不說？”

“如果你說，昨日也能給你安排好。”

“不是你想的這樣。”康靜靜頓時就像是受驚的小兔子，慌亂地紅了眼眶，擺著自己的手，“我沒有不喜歡的。”

“蘇小姐的安排我是無條件的順從的，可是昨日，王爺跟我說，偏殿內的位置是按照能力來排行的。”

“他，他覺得我能夠勝任好更多的公務，做到更好，現在也不過是提前讓我適應一下往後的位置，還說安排在蘇小姐的下方，不代表比蘇小姐差，隻是暫時需要蘇小姐親自帶著，往後會更好的。”

康靜靜急切的解釋很順暢，到後麵時，卻逐漸變了一絲味道，原本眼眶周圍的紅暈，瞬間轉移到臉上。

她一臉嬌羞又有些控製不住地扭…動著身體，頗是不好意思地說道：“而且，王爺覺得我應該從最簡單的學起，說不能揠苗助長，容易讓我的小腦袋瓜爆炸。”

最後一句話，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顧九珩說這句話時的寵溺，眼前甚至都有了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