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道：“孫女在外多年不能承歡膝下，今日回府，請允孫女為祖父祖母斟一杯茶水，也算是全了孫女的孝道。”

說罷，款款坐在茶桌之後，執壺洗茶泡茶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後對容嫿道：“方才大姐姐說‘玉露春’香氣濃烈，想來是慣於煮茶的緣故，卻不知這茶名為‘玉露’，最妙的法子乃是取夏日初晨荷葉上的露珠做泡茶之水，待到水露微沸，熄火取水，將茶投入，過水三次。這法子泡出來的茶氣味幽雅，置於室中，香氣三日不散，有如春日花香，故名‘玉露春’。”

話音落下，將泡好的茶獻於老太爺和老夫人，道：“今年未來得及收集玉露，便用了上等的梅花雪水代替，請祖父祖母品嘗。”

老太爺也是愛茶之人，揭開茶碗一嗅，便先道了聲“好！”，待到茶水入口，隻覺香氣清雅綿麗纏繞齒間久久不散，不由讚賞：“好茶！羽丫頭這法子不錯，比平日煮出來的茶更好些。你將這法子寫下，回頭待客時便用這個了。”

容嫿麵上笑容瞬間撐不住了，狠厲地瞪了容瀲羽一眼，似要將她撕碎！

這些年府裏待客泡茶的方子都是她想出來的，這山裏的野丫頭一來就要與她爭鋒？！

沈氏更是咬碎銀牙，酸道：“果然是山裏的野丫頭，略略學些東西便要嚷的天下人都知道，哪裏有大家閨秀的氣派！”

“胡言亂語什麼！羽丫頭獻茶不過是為我與她祖母盡孝心，落到你嘴裏怎就這麼不堪？”老太爺正想拿這法子與好友顯擺一番，聞言十分不悅。

沈氏有些委屈：“我不過是覺著蹊蹺罷了。這丫頭出府時不過是個丁點的孩子，怎得在外邊這些年平白無故學了這許多東西？岐黃之術也就罷了，左不過是山野裏的土方子；可這泡茶確是隻有名門貴府裏才教的，她又從何處學的？要我說，指不定這丫頭是被人掉了包了！如今回府，不知有何居心？！”

容瀲羽淡然一笑，道：“您多心了。山中清淨，平日無事時便讀書消遣，這些法子都是從書上看來的。”

沈氏還要再說，姚氏便冷冷截斷了她的話：“羽兒剛一回來便被你逼著驗了身，是真是假，驗身嬤嬤難道不知？她左臂之上有胎記，你若不信，盡管去問好了。不過我勸二弟妹還是適可而止的好，免得到時候傷了自己的顏麵！”

沈氏對上姚氏犀利的目光，想到方才爭執中挨得那一巴掌，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

“好了！都少說幾句罷！羽丫頭如何，我心中有數，真的假的這些話今後勿要再說了。”老太爺打了個圓場，便吩咐擺飯。

飯後一盞茶時，外院管事匆匆趕來，在老太爺耳邊低語幾句，隻見他神色一凝，不動聲色瞥了容瀲羽一眼，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便到這裏罷。以後各房都在自己院裏用飯，省的來回跑，鬧得人不安生。”

說罷，便帶上管事去了書房。

容瀲羽回到蕙風苑還在想著今日的事。

來容府不過短短一日，便發現這府裏許多蹊蹺，方才在萱芷堂，老夫人竟如透明人一般，萬事盡由老太爺做主。

按說百裏溟外容瀲羽內，再想到那時常嬤嬤說得，“這府裏的事盡是二夫人打理，老夫人有時也做不得主”，容瀲羽對裴氏在容府的地位有了計較。

弱勢者倒是更易結盟，如此看來，裴氏倒不是不可拉攏。

想明白這些，容瀲羽又想到老太爺離去時看她那一眼，與姚氏說了聲，換了衣服，憑著上一世練出的功力，潛入了容府外院的書房。

書房中，老太爺正與管事商談。

“老爺，剛收到的消息，九皇子病重，太醫說，怕是熬不到年底了。”

容瀚棟沉吟，良久，才問道：“消息可準確？”

“是太醫院醫正與親傳徒弟漏出來的話，現在陛下震怒，放話說若是治不好九殿下，便叫整個太醫院陪葬，想來不會有假。”

“這消息先瞞住，不許對人透出去。”

“是，老爺。隻是......不知二小姐要怎麼辦？畢竟與皇室的婚約，不是能輕易作毀的。”

老太爺擺擺手，道：“不過一個丫頭罷了，現在先養在府裏，若是九殿下真有什麼不好，便叫她去陪葬，起碼還能為容府掙座貞節牌坊，也算不辜負家族這些年對她的養育之恩。”

容瀲羽聽得隻冷笑。

這老匹夫打的倒是好主意！養育之恩？將她扔在山中七年不聞不問，還有臉提這幾個字？真真是厚顏無恥！

她趁著夜色潛回蕙風苑，剛進門便聽到一陣喧嘩。